白棠不能說都聽明白了，這些本就是宮中的秘聞，細節流傳出來，多少有些誤差。
她總結了一下，不就是高將軍帶着虎符跑了，都下天牢，不跑就是個死，至於虎符怎麼會留在這人手中，大概只有死掉的皇上和這人知道。
虎符必須死捏在手，等於護身符一樣。
“我本來已經對找到高將軍不抱希望了。”
蘇子澈輕輕嘆口氣，事情就是這樣峰迴路轉。
你苦苦尋覓的時候，沒有任何線索。
在你想放棄的前一刻，希望再次出現了。
“那就是說，沒憑沒證的，怎麼就知道是在高將軍手中？”
蘇子澈苦笑了下，否則還會在哪裡。
認定是在高將軍手中，多少還能有個念想，知道沒有落入歹人之手。
好人，歹人，當年的冤案，一定要到了如今的皇上手中，纔可能化解嗎？
“他既然主動現身，怕是已經有所動搖了。”
“虎符不在皇上手邊，就是個天大的麻煩。”
還好假冒皇上去邊界的是上官清越，否則的話，萬一軍中譁變，其實皇上身處很危險。
不過，他也不想上官先生有事。
看樣子，皇上很器重此人，倒是變通了許多。
“三國之間，不知情的人，怕是隻能看到紛亂戰爭，民不聊生。”
蘇子澈多看了白棠一眼。
“高將軍要是還帶着虎符，肯定時時留意着這些事情，他想在最適當的時候，用虎符換一個機會。”
“你爲什麼會這樣想？”
“人之常情，他那時候都被下天牢了，可不就是個死，他蟄伏這些年爲了什麼，爲了建功立業，爲了挽回自己的名聲。”
白棠是聽過人家說，在軍隊裡年數多的人那些，自尊心特別強烈，到了高將軍這樣的位置，估計憋着最後一口氣也是要挽回曾經所有的那些榮譽。
“也不知道外頭的消息如何，說兩國之間打成什麼樣子了，缺不缺一個帶兵的。”
蘇子澈始終沒有打斷白棠的話，沒想到，她一個壓根不懂軍務的年輕女子，說起來，還真有點意思。
“要是我姐夫受了點傷什麼的，大順國軍隊軍心混亂，這可不就是個好機會。”
白棠一拍雙手：“大順國多少年沒正兒八經開戰打過仗了。”
“就是差不多八年，高將軍走後。”
先帝把大事都料理妥當，才能放心傳給兒子。
“如今的皇上，自己也不會打仗吧。”
“沒上過戰場是肯定的。”
“外頭沒人知道，那個假冒的人是我姐夫吧？”
“沒有，機密。”
“那就讓他受傷吧。”
蘇子澈走到她身邊：“棠棠，你知道自己在蠱惑什麼嗎？”
“什麼蠱惑，我是在出謀劃策。”
“那你知道，這一招用下去，有多兇險。”
“兇險也是我姐夫兇險，灰鷹王又不會真的打過來，皇上躲在宮裡頭，還有什麼兇險的。”
怎麼話到了她的小嘴巴里面，都變成最簡單的。
蘇子澈回頭一想，還真就是那麼一回事。
皇上絕對不會危險，大順國的邊界也不會有危險。
除非灰鷹王臨時變了的主意。
“灰鷹王那個人，我又不是沒見過，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能和我姐夫對付？再說了，姐夫就是假裝受傷，又沒真的倒下。”
“然後，高將軍臨危受命？”
“沒準還要來個毛遂自薦。”
“只要到時候，打個大勝仗，他的名聲挽回了，皇上臉上也有了顏面。”
“一舉兩得。”
“只虧了你複雜簡單化。”
“只是這樣的消息，怎麼告訴我姐夫呢？”
“阿陸懷裡頭不是還揣着一隻阿九的鴿子嗎？”
白棠一下子慌了，阿陸去了這麼久不回來，別是找不到吃的，把肥鴿子給燉了。
“你去哪裡？”
“讓阿陸別喝鴿子湯。”
蘇子澈失笑，她連大事都能分析的頭頭是道，在小事情上頭就是糊塗。
“他怎麼可能吃了阿九的鴿子，你不知道，那樣的鴿子其實有多金貴，他才捨不得。”
白棠仔細想想，那鴿子可以在福明山中，精準的找到要送信的對象，本身就很了不起，因爲他們始終在行走，目標不是固定的。
她以前知道飛鴿傳書，不過是在兩處之間來去。
而且那些鴿子雖然看着肥嘟嘟的，其實連人話都能聽懂，聰明着呢。
“那麼，阿陸怎麼去了就沒回來？”
白棠的話，最後三個字被卡在嗓子眼裡。
蘇子澈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整個人撲倒下去。
她就聽到錚的一聲，有什麼劃破風，釘在她本來站的那棵樹上。
“別擡頭。”蘇子澈的手掌在她的腦袋上一按。
白棠的臉差點沒被直接按到泥裡頭去。
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連串的聲響，像是落了一陣急雨。
蘇子澈覺着不能坐以待斃，將她往懷中一帶，順勢滾出去一段距離。
兩人始終貼着地面，怕是對方已經在原處瞄準了他們。
只要一站起身，就是繼續的襲擊。
“我們只能趴着……”
“也能躺着。”
蘇子澈的語氣倒是一點不顯緊張，他仰面躺着，看剛纔的位置。
樹幹上，亮晶晶的反光，肯定是金屬，具體是什麼，就看不清楚了。
“阿陸不會也遭了埋伏吧？”
“沒準的。”
“對方有幾個人。”
“一個人。”
但凡高手都不願意和別人合作，這是專屬於高手的怪癖。
“他在盯着我們。”
“對，我找不到他的位置。”
蘇子澈在默默計算，那些樹幹上暗器，如果單靠手勁的話，肯定不能太遠，對方輕易就會露出行蹤。
如果是藉助外力的話，就很難說清楚了。
不過，只看高度，角度的話，還是能夠尋出端倪。
蘇子澈的眼力恢復的差不多，他順着暗器射出的方向，想要找過去。
無奈四周都是大樹，視線被擋住了。
他的視線被擋住，對方的卻沒有。
說明了一點，對方佔領了制高點，從上而下，能夠清楚的找到他們。
不過就算再高，也不過是樹頂，他就不信，能隔着這麼粗的樹幹，射中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