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白棠先前得到的消息,十多年前,烏香本來就應該從荀陵郡流入,開枝散葉,成爲最大的毒害。
是什麼,是什麼阻住了碧逑國的奸計。
“阿棠,你別嚇我,我一直不想告訴你這些,是因爲怕你承受不住,事情已經都過去了。”
不,事情沒有過去。
十多年前,父親揹負着什麼樣的心念,做到了他想做的事情。
“阿棠,你要去哪裡!”
盧紫瑩看白棠雙目空洞,卻飛快的站起身來,向着外頭走去。
趕緊跟着起身,要想攔住她。
“你坐下來,事情都是十幾年前的,你只要知道你的父母親之間相知相愛,纔有了你,而且他們都已經不在人世了,這樣就足夠了。”
白棠慘笑的看着盧紫瑩。
“盧姐姐,只有這些怎麼夠?”
盧紫瑩根本無力反駁她,換做是誰,都肯定不能釋懷的。
她只想把白棠的傷害降低到最小,她盡力了。
“我想再去見一個人,確認我的一點想法。”
白棠把盧紫瑩的手撥開:“盧姐姐,父親親手剖腹,他沒有做錯。”
“嗯,他沒有做錯。”
“母親知道自己撐不住了,她想要留下和父親的孩子。”
“對,對,表姐的脾氣如此,她肯定就是這樣想的。”
“所以,用刀傷了她的,纔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白棠知道,碧逑國已經有兩個人被捉拿住,她可以問一問。
哪怕是過了十幾年,她還是可以問出來的。
既然應氏都能把父親是因爲服食烏香而死的真相告訴白旗河,那麼她可能會知道的更多。
“你要去見誰,你告訴我,否則我不放心的。”
“盧姐姐,我去見阿澈。”
“見王爺?”
“是,我和他一起抓着個碧逑國的奸細,我讓他陪着我去審一審。”
盧紫瑩偷偷鬆一口氣:“是和王爺一起嗎?”
“嗯,阿澈會陪着我的,姐姐不用太擔心了。”
“好,好,你可不許騙我。”
“姐姐,碧逑國的奸細,那是重犯,沒有阿澈的同意,我是見不着的。”
“那你去問過了,再回來我這裡,我幫你補一補身子。”
“姐姐,等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弄清楚了,我就不糾結,也沒有心事了,那個時候,不用補,我都會振作起來的。”
白棠辭別了盧紫瑩,慢慢朝着外頭走。
她想要走得快些再快些的,奈何兩條腿,就像是灌了鉛,澆了生鐵,拖都拖不動。
麥冬見她進去的時候,雖然臉色憔悴,至少還能有說有笑,出來的事情,一臉的青灰色,簡直就像是見了鬼。
“大姐兒,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麥冬,你過來扶我一把。”
麥冬趕緊過去扶住她的臂膀,才發現,白棠的衣服都是溼的。
這種天氣,要出多少冷汗,方能把衣服都浸染溼了。
她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連問都不問了,賣力的把白棠送上馬車,把軟墊鋪好。
“大姐兒,我們去哪裡?”
“去見阿澈。”
白棠覺着脊樑骨底下,一陣一陣抽涼氣,坐都坐不住,整個人歪過來,斜斜倒在軟墊上。
“好,好,去見王爺。”
麥冬生怕她要去見什麼壞人,攔又攔不住的,聽着說要去見陵王,纔算心定了些。
陵王在的話,就算天塌下來,都不用怕了。
她趕緊告訴車伕,要去陵王的府邸,然後不停用帕子給白棠擦拭額頭雙手。
白棠全身像是要融化了,冷汗一層層停不下來。
她知道再這樣下去,身體是要虛脫的,不行,她要堅持走完這一步,把整個真相給徹底刨出來。
“麥冬給我喝水。”
麥冬手忙腳亂的倒出茶水,送到她嘴邊。
白棠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又像是嗆到了,大聲的咳嗽,茶水從鼻子嘴裡噴出來,樣子更加狼狽不堪。
麥冬慌了神,又要拍她的後背,又要去收拾那些水漬。
“大姐兒,你被嚇我,你千萬別嚇我。”
她完全不明白,白棠見了老夫人已經神色不太對勁,照理說,去見了盧娘子,總會好些。
怎麼整個人像是受了重擊,氣息虛弱,奄奄一息了。
“不嚇你,我不嚇你。”
白棠不想就這樣倒下來,她摸到自己的荷包,取出鹿皮卷。
“大姐兒,你要做什麼!”
“我給自己扎兩針,定定神。”
白棠用力深吸一口氣,不讓自己再繼續發抖,盧姐姐有一句話說的不錯,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早就成了鐵板錚錚的事實。
活着的人,不能再繼續糾結。
她要的是真相,而不是搭上自己的小命。
好不容易,取出金針,白棠的手指握住針尾的一瞬間,整個人都冷靜下來。
金針緩緩刺入身體中,她慢慢配合着呼吸的節奏,覺得全身的冷汗,終於慢慢收住,不再繼續失控下去。
等金針拔出來的時候,白棠全身綿軟脫力,需要麥冬幫忙,才能將金針收回去。
麥冬見過她平時怎麼處理,按着步驟將金針放在原來的位置上,再收入荷包中。
“大姐兒,都弄好了。”
麥冬一句話下去,等不到白棠的迴應。
她嚇得撲下去,就差臉對着臉,查看白棠的情況。
白棠的氣息沒有剛纔那麼混亂,臉色依舊蒼白。
“麥冬沒事的,我想休息一下,等到了阿澈那裡,我再起來。”
“好,好,大姐兒,你休息就是。”
麥冬守在她身邊,提心吊膽着。
兩處相隔的本來就不遠,這一場動靜太大,連車伕都聽見了。
“要不要我先下去通稟一聲?”
麥冬趕緊點頭:“大哥,麻煩你了。”
“沒事的。”
車伕平時根本不說話,也是事態嚴重了,才幫幫手,他畢竟本來就是陵王身邊的人,直接敲門進去。
不多時,門簾一掀,蘇子澈出現在麥冬眼前。
“王,王爺……”
麥冬差點失聲痛哭起來。
“不用擔心。”
蘇子澈難得安撫了她一句,這個丫環也是不容易了。
他沒有問到底什麼情況,而是展開手臂,小心翼翼的把白棠抱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