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等爐火旺了,站起身,指着旁邊的桌椅。
“阿澈,你坐在那裡。”
“等着吃現成的?”
“是,等着吃現成的,不過沒有大魚大肉餵飽你。”
蘇子澈的脣角一挑:“你就能餵飽我。”
白棠又不是真傻,這樣的話,要是聽了還不臉紅,那就奇怪了。
這個人,明明長得一派溫文爾雅,耍起流氓來,從來就沒含糊過。
按說在宮裡頭長大,怎麼學會這些的!
哪個不開眼的老師教的,教的這麼好……
她嘴角含着笑,將剩餘的半塊五花肉洗淨,切成薄片,用粗鹽擦一擦,加點花雕酒,等到醃製入味,放在溫油中,慢慢推熱,肉皮煎得焦黃卷邊,香氣四溢。
蘇子澈被香味吸引,輕輕吸鼻子:“這是做的什麼菜?”
“簡單又好吃的菜。”
剩下的白飯加足水,已經熬得香濃。
她另外動手調了一小碗醬汁,把巴掌大的地棠菜放在盆中,連帶着小煎肉一起端上來。
“人家說清粥小菜,回頭我還醃製點下粥用的,外頭買的不好吃。”
她夾了一片小煎肉,沾了醬汁,裹在綠葉中,送到蘇子澈嘴邊。
“阿澈,張嘴。”
他自打出生就錦衣玉食慣了,哪怕是在茫茫荒野,身邊幾個得心應手的也會事先準備好吃食,這樣邊做邊吃的,也就在白棠這邊享用了。
蘇子澈直接張嘴,就着她的手,慢慢吃了個肉卷。
白棠嘖嘖作聲,這吃香,還真是好看。
他做什麼都是姿態好看,若非如此,怎麼會隨意教她兩招散手,一招茶道就讓想她在及笄禮上出醜的夫人們,目瞪口呆。
怎麼又想到白家的事情,這麼旖旎的時候,真不應該。
白棠的眼色一黯,蘇子澈立馬知道她在想什麼,他的手伸過來,放在她的臉頰邊。
等口中美味嚥下去了,他纔開口道:“在外頭住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你本來就是會過日子的。”
白棠在他掌心蹭了蹭,才恢復點笑顏:“好吃嗎?”
“好吃啊,肚子餓的時候,顯得特別香。”
她故意把小臉一板:“肚子不餓的時候,就不好吃了嗎!”
蘇子澈朗聲而笑,反手用手指捏一下她的臉肉,瘦是瘦了,手感還是很好,滑不留手的,像一塊水嫩豆腐。
“沒別的菜了?”他東張西望的問。
“還有兩個配菜,很快的。”
白棠另外準備兩個素菜,一個涼拌,一個清炒,跟着端上來。
蘇子澈各嚐了一筷子,都是甘甜新鮮的口味,特別是吃了鹽煎肉以後,很是可口解膩。
他這些天都在趕路,就算再美味的乾糧點心,也比不上這些,於是定定心心的喝了一碗粥,吃了不少菜。
白棠跟着他一起吃個大半碗,中午的菜雖然不錯,但是氣氛不對。
可見胃口好不好,菜式豐盛與否不是最重要的,還是要看和誰一起吃飯。
等她放下碗筷,想要順着習慣給他上茶,纔想起來,這個家裡頭壓根沒有茶葉,他渴成那樣都是喝的鍋裡煮的水。
不知怎麼了,她覺得有些委屈,替阿澈委屈。
真是根本不用她說出來的,他已經先開了口:“在你這裡,才能安心吃一頓飯。”
他求的是安心。
“今天阿大,阿陸怎麼沒有跟着過來?”
白棠轉身收拾的時候,順口問了,還好沒來,來了菜都不夠。
“大家都累得夠嗆,在府裡頭休息。”
“你怎麼不好好休息!”
白棠想着他身體裡頭的狀況,回頭乾瞪眼睛。就算日思夜想,盼着他回來,但是阿陸那種能打死牛的都倒下休息了,就他還巴巴趕了過來,吃一頓粗茶淡飯。
“我不一樣。”
你不一樣,是不一樣,你身體裡有不能清除的餘毒。
當你寢食難安,逼着自己忙了又忙,強行壓制住。
白棠真心不能想這些,一想就心尖發酸,比自己捱了打還難受。
再等一會兒,等她忙完這些,再同他細說。
蘇子澈的話沒有錯,荀陵郡統共這麼大,想要找出一個人來不難,
更何況,他的一顆心,大半就放置在她身上,她肯定跑不了。
那一天,他回程路上心神不寧,讓阿陸放出信鴿給阿九傳遞消息。
阿陸做得很周全,特意關照了,如果白棠有任何不妥,一定要保護到家。
所以,等他回來就收到阿九的回覆,白棠已經被攆出白府,理由暫時不明。
不過,阿九追查到,白棠被趕出來的那一天晚上,劉公公先到白府做客,隨即沒有散席就匆匆離場。
這些還都可以略過,蘇子澈的目光繼續追着往下看,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阿陸,這個人……”
阿陸的記性不壞,看一眼就確認了,是餘家的下人。
還是個很重要的下人,因爲被主家的犯事牽連,應該是下了大牢。
這樣一個人居然會出入白府,真是有些意思了。
“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往外放犯人。”
阿陸脫口而出道,而且這個犯人還是他親手抓的。
“我想,這個人應該已經不在大牢裡了。”
阿陸一聽這話,扭頭就去查真相。
不多時回來,氣呼呼的印證了主人的話。
“居然和我說暴斃死了,不是纔到白家走動過,怎麼就暴斃了,白家給他喂的毒藥啊,死得這麼迅速。”
蘇子澈垂下眼簾,嘴角有淡淡的冷笑。
下毒,還真沒準,白家又不是沒有做過這種事情。
“可是這人和小白糖又有什麼干係,我打賭小白糖壓根不記得這個人。”
“你怎麼知道她不記得?”
“她又不是餘家的人,一個管家要記得做什麼?”
蘇子澈沒有反駁阿陸的話,他笑笑,直接問白棠落腳的地方。
阿陸頓時眉飛色舞起來:“要說小白糖還真是厲害,她出了白府,直接就買個了院子住下了。”
蘇子澈略有吃驚,白棠雖然在荀陵郡有段日子,但是她礙着白府長孫女的身份,不能出門。
否則,他想她的時候,何苦要朱夫人做中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