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大雨,從入夏的時候就開始下了,一直斷斷續續到深秋。
雨水太大,南方一帶地勢又低,大雨匯入湍急的河流,一直流到長江下游。近來河堤被毀,洪水不但淹沒了農田裡的莊稼,連村子裡村民的房屋都淹了。以祁州一帶爲最,祁州四周的村子,村民們都無家可歸,只能暫時躲在破舊的廟裡,每日以草根樹皮爲食。
莊稼地毀了,別說是上繳稅務了,老百姓們連能填飽自己肚子都成了問題。
祁州知州許晁安作爲祁州最高的官員,自然是將此事上報了朝廷,目前除了親自下鄉查看民情之外,也只能等着朝廷開放糧倉來救濟百姓了。
雨一直都在下,姚善寶隨着蕭衍趕至破廟的時候,許晁安正領着幾位周邊的縣官在慰問百姓。這次因洪水而失去家園的百姓達數千人,此處的破面裡顯然只住了幾百人,其他的百姓還依然漂泊在外。
破廟在山半腰,此處雖然地勢高,但是寒氣也重。蕭衍常年身子都不好,尤其是深秋寒冬季節,更是受不得寒,所以,才一從馬車上下來,他就覺得周遭寒氣逼人,身子有些受不了。
姚善寶卻不怕,沒無須人給她撐傘,直接冒着大雨就往廟裡跑去。
洪方將蕭衍從馬車上扶坐到輪椅上之後,他就皺了眉頭,勸着說:“世子爺,這裡不適合您呆,有姚姑娘跟賈掌櫃就行了,您還是回去吧。”說着就要將蕭衍再抱坐回去,卻給蕭衍制止住了。
蕭衍望了眼那漸漸遠去的身影,朝着洪方擺了擺手,頗爲嚴肅地說:“小王既在祁州之地,也見着了這場災情,哪有不管的道理?洪方,你別說了,小王沒事,你推着我過去吧。”
洪方還想再說,但素來也知曉世子爺的脾氣,便沒再說,只心中暗暗後悔,早知道如此,便就不要將災情告訴世子爺的好。
姚善寶一鼓作氣跑到了破面裡,剛一進去,就聞見一股子酸臭味兒,那味道難聞得很。
許知州並一衆官員站在裡面,正俯身問着災民的情況,廟裡有不少官員已經發了高燒,都昏迷不醒了。城裡除了原來各大藥堂裡的大夫,再加上因着醫術大賽而趕往省城的大夫,七七八八加起來也有好幾十個,許知州已經命人去各大客棧請大夫去了,可誰知,這許久都沒人過來。
此番見姚善寶來了,許知州像是見着救星一般,立即站起身子說:“姚姑娘,你來得正好,快給瞧瞧這幾個孩子到底是怎麼了?本官瞧着,好似是發燒了,病得不輕。”
姚善寶二話沒說,立即就往許知州方向跑去,見臥在一婦人懷中的孩子面色蒼白,她趕緊伸手給他把了脈。
脈搏很虛弱,姚善寶心裡一驚,放下這個孩子的手,又跑去給其他已經病得不輕的人把脈。
情況似乎比自己想象的嚴重得多,姚善寶甩手便抹了下額頭上滴下來的汗珠子,趕緊打開自己的藥箱,抱起一個孩子,找準穴位,先給他紮了幾針。幾針一紮下去,那孩子突然就疼得哭了起來,嘴裡直喊着孃親。
抱着小男孩的婦人搖着頭說:“這孩子可憐,爹孃都被大水給淹死了,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蹲在一個木盆裡,我就將他救了下來。”那婦人說着便落了淚下來,抓着姚善寶的手說道,“這位大夫,您行行好,一定要救活這孩子啊。我救他的時候,他已經三天沒吃上飯了,一直餓着,這麼堅強地活了下來,我是真不願意眼睜睜就這樣看着他死去。我也是有孩子的人,一看到這孩子,我就想到了我那死去的孩子。”
姚善寶心情也很沉重,只安慰着說:“你放心吧,我是大夫,一定會盡全力救他的。已經給他施了針,暫時算是保住了性命,你先這樣抱着他,我去給其他人看看病。”
蕭衍被洪方推着進來的時候,姚善寶已經麻溜地先穩住了好幾個病人的病情,一轉頭見着了蕭衍,立即說:“世子爺,這裡病重人員實在太多了,正需要藥材跟幫手,只我們幾個,怕是不夠的。”又擡頭望着許知州,說道,“知州大人,省城裡不是有許多各地來參加醫術大賽的大夫嗎?這裡就我一個人忙不來的,還請知州大人派人去請。”
許知州面色頗爲尷尬,不是他不願意去請,而是已經着人去了,可是沒消息。
蕭衍見許晁安面上露出了爲難之色,便已經知道是什麼情況了,只吩咐洪方道:“你去將採星跟採月也叫來,她們兩人是懂醫術的,來了也能幫得上忙。”
許知州趕忙道:“多謝世子爺,只是,這裡生病的人多,寒氣又重,世子爺保重身體要緊,還是請回去等消息吧。”
蕭衍只擡了擡手說:“不礙事……”
姚善寶現在顧不得其它,一心撲在熬藥救人上,她像一隻小老鼠一樣,挨着一個個查看病情。一番下來,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了,不過她顧不得其它,只抱着賈掌櫃帶來的藥材找需要的藥材。
突然,一個小孩子哭了起來,蕭衍尋着方向望去,趕緊手推着輪椅過去。
蕭衍執起那小孩子的手,兩隻手指輕輕按住腕上脈搏,忽而眉心微微蹙了起來。一邊的姚善寶望着他,問道:“怎麼了?”
蕭衍搖搖頭說:“施針無用,姚姑娘,你去熬藥。”
姚善寶看着那孩子嘴裡一直在吐着白色沫子,她嚇得不輕,以爲自己犯錯了,趕緊點頭說:“我去熬藥。”
蕭衍又說:“等等。”他推着輪椅,轉到一邊比較乾燥的地方,對洪方說,“拿紙筆來,我寫個方子,你就按着方子上找這些藥材。”又對許知州道,“這裡人手不夠,知州大人,不知可否去衙門裡調些人來?”
許知州額頭上也急出了汗來,聽了蕭衍吩咐,趕緊彎着腰說:“是……是是是,下臣這就去。”
外面雨似乎漸漸停了,姚善寶在蕭衍的指導下,熬了藥來,喂着村民們都喝了一碗。過了幾個時辰,再去給村民們搭脈,發現燒退了不少,病情似乎已經穩住了,姚善寶這才鬆了口氣。
夜色已深,外面的雨也漸漸停了,四周響起了蛙叫聲。
採月一邊忙着繼續熬藥,一邊仔細觀察着蕭衍,見他似乎臉色不太好,採月起身說道:“世子爺,您先回去吧,這裡有我跟採月就行了。”
那些已經退了燒的村民們也感激地說:“是啊,我們已經好得多了,多虧了你們。真是好人啊,真是好人。”
下午的時候,許知州不但從衙門裡調了人來幫忙,還拿了米水過來。有人在熬粥,雖然還沒有熬好,但是那香味卻已經瀰漫開了。
此番迫在眉睫的問題,便是要解決百姓們吃飯的問題,除了這裡,還有數千人呢。
蕭衍問一直候在一邊的許知州,說道:“除了這裡,其他落難的村民都在哪裡?”
許知州回話道:“有些村莊並沒有被大水所淹沒,所以那裡的村民就留在了村子裡,只是……”許知州微微頓了一會兒,方纔又說,“下臣剛剛派人去查探了情況,聽說周邊的村子,已經死了人。”
蕭衍心中一怔,隨即問道:“是餓死還是病死?”
許知州回道:“下臣也只是剛剛得了這麼一個消息,至於是怎麼死的,目前還不清楚。那村民是祁州附近一個叫大崗村的,大崗村裡百姓們屋舍雖然沒有被淹,但是也損失慘重,百姓家裡養的家禽家畜,基本都已經被水淹死。”
蕭衍握住扶手的手緊緊攥了起來,眉心也蹙得緊緊的,突然一陣陣咳了起來。
姚善寶離蕭衍最近,見蕭衍也咳嗽了,她趕緊丟下手上的活,一咕嚕鑽到蕭衍身邊,拿起他的手就給他把脈。
“咦!”姚善寶覺得他脈搏十分奇怪,身體好似十分虛弱,姚善寶驚訝地望向蕭衍道,“世子爺,您身體不好,還是別留在這裡吧。這裡有我跟採星採月就夠了,您還是回去歇息吧。”
蕭衍緩緩抽回自己的手,望着姚善寶,蹙着眉心調侃道:“只靠你?只靠你怕是這邊的百姓都活不了了……”
一句話正戳到了姚善寶心窩子裡,她確實覺得愧疚,她一直覺得憑着幾本醫書、憑着自己過目不忘的本領就能夠醫治百病了,可今天若不是有漢王世子在,她怕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自尊心受到了極爲強大的打擊,姚善寶耷拉着腦袋說:“我學得不好,在世子跟前獻醜了,我往後一定虛心學習。”
蕭衍覺得她這個樣子就像是一隻呆萌呆萌的貓一樣,想伸出手來摸摸她的腦袋,可手剛伸到一半就又收了回去,只是說:“你還小,這麼小的年紀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看你的樣子,書確實看得多,只不過,光看書是沒有用的。這樣吧,你若是不覺得累,便隨我去拿大崗村看看情況去。”
採月見世子爺累了一天還堅持要去,站起身子來,走到蕭衍身邊說道:“世子爺,您聽我說,天已經晚了,您身子會受不了的。明天去吧,這裡有我們就可以了,您明天過去也是一樣。”
其實到底是不是一樣的,蕭衍心裡清楚明白得很,他打小便跟着師父學醫了,各種各樣的病情都見過。洪水之後,必然會引起一番疫情,若是不能夠及時控制的話,將會屍橫遍野死傷慘重。
這樣的情況,他很小的時候就見過,蕭衍心想,估計他跟着師父上山採藥的時候,姚善寶還在吃奶呢。
蕭衍不放心,只對着採月說:“我自己身子的情況自己心裡清楚,採月,你跟着我這麼久了也該知道,這樣的時候,我是不會離開的。”說着便兀自轉動起輪椅來,歪頭對姚善寶道,“你還是跟着我坐一輛馬車,許知州,你再多派一些人,我們這就去大崗村。還有,村民們總是呆在這裡也不是個法子,這裡溼氣重,附近又沒有吃食,許知州還是命人給他們安排個住處吧。”
許知州見這裡的百姓病情已經穩住了,心中着實鬆了口氣,只回道:“下臣已經安排人給這些村民找了住處,世子爺放心。”
蕭衍只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說話,只由洪方扶着上了馬車。
趕至大崗村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這一日天氣很好,東邊有朝霞。
大崗村,便是姚善寶上次住過一夜的地方,上次來的時候,大崗村還不是這個樣子的,沒想到,如今再次踏入這裡,已經變了樣子。
這裡的樹都已經被大風颳斷了,村裡的地上還有着積水,有些村民家的茅草屋頂已經被風吹走了。村子裡稀稀落落走着幾個人,那些豬羊牛等,包括家禽,都泡在水裡,生出一股子臭味來。
姚善寶第一件事情便是想到趙家姐妹,也顧不得等着蕭衍了,只兀自往趙家方向跑去。
蕭衍剛由洪方扶到輪椅上,只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見了姚善寶,他轉眼左右瞧了瞧,還是沒有人影,不由得心中一緊。
那邊採星瞧出了世子爺的臉色,伸手往一個方向指了指:“剛剛姚姑娘下了馬車就往那邊跑去了,世子爺,我知道她去了哪裡,我帶您過去吧。”
蕭衍臉色不是很好,他從來都是到時辰便休息的,像這樣一夜不眠的情況,這十數年來還是第一次。自個兒的身子自個兒心裡清楚,他只覺得累得很,因此,手也有些微微抖了起來。
他怕別人瞧出異樣,雙手一直努力攥着輪椅把手,只道:“去找姚姑娘。”
姚善寶趕至趙家的時候,趙家姐妹正抱在一起哭,堂屋草蓆上躺着一位婦人,那婦人正是趙家姐妹的生母。
趙家姐妹見有陌生人來自己家,漸漸止住了哭,只問道:“你是誰?”
姚善寶剛想說“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可腦袋一轉,方想得起來,自己當初是易容了的。
便只道:“我是省城裡許知州派下來的大夫,聽說大崗村裡死了人,便來看看的。”她望着躺在草蓆上的女子,走了過去,蹲下身,見那婦人已經沒了氣息,她深深嘆了一口氣。
趙家姐妹哭聲越來越大,趙三花哭着說道:“爹前兩天就死了,如今娘也死了,只留下我們姐妹幾個,如今屋子被淹了田裡的莊稼也沒了。兩位妹妹的情況也都不大好,往後可叫我怎麼活,我可憐的妹妹。”
幾句話一說,趙家姐妹又抱在一起,失聲痛哭起來。
這個時候,蕭衍進來了,見到這種狀況,率先將姚善寶拉到一邊,看着那死去婦人的面色,他面上一驚,只道:“是疫病,會傳染,屍首需要馬上用火燒。”
一聽說要用火燒死自己母親,趙家姐妹都嚇傻了,一個個搖着頭,只抱着自己母親屍體說:“不行!你們不能夠這樣,不可以燒死我母親!你們是哪裡來的?怎能這般殘忍?我母親她都已經死了,你們連個屍首都不給留。”
蕭衍無奈道:“這位姑娘,你的母親是因爲疫病死的,如果不立即火燒掉,怕是整個村子的人都要感染上疫病。”他眸光淡淡落在趙家三姐妹臉上,喟嘆一聲,說道,“瞧着你們的情況,怕是已經感染了疫病。”
趙三花一愣,隨即哭着搖頭說:“不可能!你騙人!不可能的,我妹妹們是不會死的!”說着話,又一邊伸手攬了一個,將兩位妹妹抱着懷裡,“四花五花,不要聽他亂說,不會的,有姐姐在,你們不會死的。”
蕭衍身後跟着的人想要上前來強行將死者拖走,奈何趙家姐妹死活不肯放人,只趴在自己母親身上,任旁人怎麼拽她們都不肯鬆手。
跟在蕭衍身後的是衙門裡的人,許知州還沒有過來,便先派了幾個衙門裡頭的人幫着蕭衍跟姚善寶做事。若是蕭衍不在,這些衙門裡的人怕是就要來強的了。
正在僵持之際,外面突然有人跑了進來,對着蕭衍道:“世子爺,不好了,村裡剛剛一下子死了好幾個人。”
蕭衍垂着眸子,轉身對着趙三花說道:“這位姑娘,村裡疫情已經散播開了,如果你真的想帶着你兩位妹妹跟着你孃親去的話,那麼小王便不攔你。可你若是還想兩位妹妹能夠好好活着,便就要聽小王的話,小王一定盡全力施救。”
一番話說完,蕭衍便也沒再理會這趙家姑娘,只對着剛剛進來的那官差說:“帶我去看看。”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太陽也漸漸升了起來,村子裡四處瀰漫着屍臭味。
蕭衍轉身對採星採月說:“你們不必跟着我去,去準備些艾草來。”
“不行,我是一定要跟着世子爺的。”容世子爺到這個程度,採月已經很難受了,蕭衍身子如何,她心裡比誰都清楚,若是他還想勞神勞力,怕是救活了百姓,卻丟了自己性命。
蕭衍也沒有多說,只以命令的語氣說:“採月,你無須多說,小王命令你跟採星去準備艾草。你跟着小王這麼些年了,該是知道我的脾性,我決定要做的事情,你是攔不住的,還不快去?”
採月確實知道世子爺的脾性,世子爺若是不想救人,那誰勸說都沒有用,可他若是決心想要救人,怕是誰也擋不住。只是,採月不明白,世子爺一向愛惜自己身體,以前就算救人,也只是行舉手之勞而已,這次卻爲何要這般?
蕭衍見採月沒有回話,微微有些生氣了,只對着採星道:“若是她不願意去,便就算了,採星,你去吧。再着人去通知許大人,整個大崗村怕是要隔離起來,免得害了更多的人。”
“是,世子爺。”採星答應得也有些不情不願,又伸手拽了拽採月,小聲說道,“採月姐姐,世子爺生氣了,咱們就按着世子爺的意思吧。”又拽了拽她,硬將她拖着走,“我們走吧,去拿艾草來燒。”
蕭衍後背已經有些流虛汗,但到底沒有顧及許多,只用手轉動着輪椅,在官差的帶領下,去了村裡各家各戶挨着瞧病。
而姚善寶卻還呆在趙家,見趙家姐妹還是想要護住自己孃的屍體,姚善寶直言道:“趙三花,你可還記得一個叫秦榕的女子?”見這趙三花突然擡頭看她,姚善寶說道,“數日之前,我路過大崗村,有在你家借住一夜。當時見你們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的,還很羨慕,只是沒有想到,今日會成這樣樣子。當然,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傷心難過也是沒有用的。現在村子裡已經出現了疫情,你不能爲了一己私利而害了全村的百姓。你再想想,你難道就真的願意這樣死去嗎?若是你死了,那等着娶你的人怎麼辦?”
“我……”趙三花突然就想到了前去省城參加考試的楊河來,楊河說過待中了舉人便回來找她的,可是,她聽說省城裡已經揭了榜,沒有考上的都已經回鄉了,考上的也都給家裡送了信件,也不知道楊河他怎麼樣了。
趙三花自然是不想死的,可她也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母親死無全屍,在她心裡,如果父母連死都不能保住個全屍的話,那便是做女兒的不孝順!
趙三花正在揪心猶豫之際,趙五花突然暈倒了,旁邊挨着趙五花最近的趙四花突然就哭了起來。
姚善寶見狀,趕緊俯身去查看趙五花的情況,見她口吐白沫,只抽搐幾下便沒了動靜,姚善寶朝着趙三花道:“趙姑娘,你再一個猶豫,怕是連你唯一的四妹妹都保不住了!你孝順爹孃的代價便是……便是要你自己親妹妹,拉全大崗村的百姓來陪葬,你怎麼這般自私?”
一番話說完,姚善寶不管不顧,只對着還站在一邊的官差說:“別等了,將這位婦人跟這位小女孩拉出去,兩人都染了疫病,就按照之前世子爺說的。”回頭望了趙三花一眼,見她抱着自己小妹哭,姚善寶不忍心再看,只邁步出去,找蕭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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