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天吧。”說着清潤的眸光掃向了姚善寶,笑容和煦如春風,“幾個月沒見,善寶妹妹越發不一樣了,現在瞧起來,像是大姑娘了。對了嬸子,善寶妹妹的及笄禮啥時候辦?”
姚何氏滿不在乎地說:“一個農村丫頭而已,辦不辦就那樣,難不成還有人三媒六聘八擡大轎來娶她?”她瞅了瞅小女兒,其實她也承認這個小女兒模樣長得最好,但她就是打心眼裡不喜歡她。
她要是個帶把兒的男娃子該多好,偏生又是個女娃,平白叫她受了多少白眼多少委屈!
蕭皓容覺得有些爲難,捂着嘴輕輕咳了一聲道:“岳母,我記得小妹的生辰是六月初六,到時候,應該不忙了。女孩子一生就一次成人禮,若是不辦,怕是不妥,不若就在家裡辦幾桌酒席,叫村子裡人都上門吃一頓吧。”
大女婿是個有身份的人,姚何氏不敢大聲跟他說話,只爲難道:“漣水村那麼多戶人家,請來吃一頓,哪兒吃得起?再說,她上頭兩個姐姐已經辦了,她辦不辦也無所謂的了。這個村子裡,誰不曉得姚家有個三女兒啊……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不辦!”
什麼及笄禮不及笄禮的,其實姚善寶也不稀罕,她現在一門心思都在大傻子身上。也不想再閒扯了,只兀自挎着籃子就往外走。
姚何氏見小女兒沒聽自己話,還是一聲不吭就走了,甩起來扯了一嗓子:“你個死丫頭,今天敢跨出這門,晚上就別再回來!”姚善寶沒理她,反而跑了起來,一溜煙就沒了人影子。
卓青文很看不慣這姚何氏的做派,同樣是身上掉下來的肉,偏心也不能偏成這樣吧?
他甩了甩袍子,單手揹負到身後,勉強還擠出一個笑容來:“嬸子,您也別再怪善寶妹妹了,我聽我爹說,你家田裡活也不多了。下午兩位姐姐也就別再下田,我跟皓容兄挑秧苗吧。”
姚蓮寶臉色已經很不好,又聽卓青文叫她姐姐,小聲嘀咕道:“誰是你姐姐?我可還比你小一歲呢!”說完也不管不顧,雙手一捂臉,就跑回房間去了。
“蓮寶?”姚何氏叫了一聲,又轉頭對卓青文道,“青文,我瞧蓮寶好似心情不好,你去勸勸她吧。”
卓青文當做沒有聽到,只對着蕭皓容道:“皓容兄,我們去挑秧苗!早幹活早完事,呆會兒我回家還有事情要做。”
姚何氏臉上有些尷尬,乾咳一聲說:“老頭子,你趕緊跟着去吧,我去瞧瞧蓮寶。”
院子裡,姚君寶揭開了罩在秧苗上的那層薄膜,又拔了秧苗放進擔子裡。
卓青文跟蕭皓容讓姚老爹坐一邊休息去,他倆則彎下腰蹲着碼秧苗。
蕭皓容見卓青文鐵青着一張臉,用手肘拐了拐他,調侃道:“這媳婦還不是你的呢,這就心疼上了?”
卓青文狠狠掃了他一眼,眸光陰狠狠的:“就沒見過這麼偏心的孃親!同樣是女兒,待遇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我就不明白了,這小女兒怎麼就不當人看了?什麼髒活雜活都讓她做,完了該有的好事兒還輪不到?”
蕭皓容咳了一聲,一個勁給他使眼色,輕聲道:“君寶還在這邊呢,你這樣說她孃親,她聽了心裡也不會舒服。我岳母是偏心了一點,可她也不容易,一個人拉扯大了三個閨女,難免會有些怨氣。”
卓青文抿了抿嘴脣,一下子站起身來:“皓容兄,呆會兒辛苦你了,你挑着去吧,我有其它事情做,就不去了。”說完擡腿就往院子外面走去。
蕭皓容問:“去哪裡?我呆會兒找你去!”
遠遠只飄過來三個字:“張家。”
卓青文大步走到張家的時候,沒見着姚善寶,只看到躺在牀上的大傻子。
旁邊的方大夫也跟來了,不過,此時的他正坐在一旁吃着張家老兩口的飯菜。張家老兩口沒有胃口,姚善寶帶來的飯菜,也就進了方老頭的肚子。
卓青文對大傻子沒什麼映像,只記得他雖然長得人高馬大,人卻傻乎乎的。可人雖然傻了些,之前倒也是個健全活潑的人,現在這樣躺着,臉色還這麼慘白,卓青文也有些同情起來。
大傻子是撿來的,但對張家老兩口很重要,若是沒了,怕是老兩口得哭死。
卓青文安慰說:“叔叔嬸子也別太傷心了,保重身體要緊。這方大夫是安平縣城裡最有名的大夫,他一定有法子的。”
方老大夫又吃了一頓,現在肚子脹得都走不動路,只道:“你在這裡閒着說些廢話,倒不如陪着那丫頭進山採草藥去。”打了個嗝,繼續說,“那丫頭剛剛進山去了,你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
“你怎麼不早說!那山上猛獸毒蛇多得很,她一個女娃子哪裡應付得了?”卓青文兇了方老頭一頓,擡腳便走了。
方老頭站了起來,撓撓頭說:“來,讓我給這男娃娃再把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