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慎,顧炎清……”顧采薇拿着樹枝在廚房的地面上劃拉,嘴裡唸唸有詞。
她不要再搭理那個面黑心更黑的宋鐸了!說了半天,一句話都沒問出來。他肯定是知道她的身份,還知道她前身的一些事情,聽他的口氣,前身和康子慎這個男人應該有點男女瓜葛。顧炎清呢,跟她同姓,應該是親人。
阿媛在擦竈臺,聽她嘴裡唸唸有詞,細聽又聽不清楚,只依稀聽見“畫個圈圈詛咒你”幾個字,被她反反覆覆地說,雖然不知其意,但是料想是跟宋鐸有關。
“姑娘,您往後點,別把灰蹭到衣服上。”她小聲提醒顧采薇,“要不要去廂房休息下,炕我已經燒熱了。”
“不用不用,我心裡有事,憋得難受,睡不着……”她繼續在地上瞎劃拉,“康子慎,康子慎是誰呢?”
這話阿媛聽得分明,臉色突變,放下抹布,也不擦手,蹲下身來望着顧采薇,神情嚴肅地問:“姑娘在說什麼?”
顧采薇嚇了一大跳,見她臉色嚴肅,忽然想起她也是在京中大戶人家做過活兒,連忙拉着她問:“阿媛,阿媛,你之前的主子家,是在京城對吧。那你聽過康子慎、顧炎清這倆人麼,還有大柳樹衚衕?”
說完,她目光迫切地盯着她。
阿媛往後抽抽衣袖:“姑娘,我沒洗手,髒,你別碰。”然後想了想,嚴肅而認真地小聲說,“姑娘,康是國姓,您說的這位康子慎,我雖然不是道是誰,但是估計是肯定是權貴之家出身;顧炎清我是知道的,這是當朝太子太傅;大柳樹衚衕我聽說過,但是好像那裡住的,都不是什麼正經人家,那邊上就是京裡有名的章臺路,很多富商權貴豢養外室都在那裡……”
“那就是二、奶街了……”顧采薇喃喃地說。
她跟那裡有什麼關係?她難道是那個康子慎的小三?那跟太子太傅有什麼關係?那可是很大的官。莫非是她的遠親?
她是小三,被正室發賣?
前身啊前身,不是我說你,做什麼不好做人家小三!顧采薇心裡嘆道,最後落下被人發賣的結局。
不過真是那樣的話,雖然她心裡有些膈應,但是能做小、三,說明不是什麼大家閨秀。這個年代,給人做妾不可恥,但是外室就太丟人了。家裡人說明沒什麼能量,而如果真是被正主發賣,那以後也不可能尋她,她就樂得自在了。
顧采薇是個心大的姑娘,這樣想着,就有幾分輕鬆下來。
不過阿媛顯然被她嚇到了,問她如何會突然問起京裡的事情,她問及的又是什麼人。
顧采薇擺擺手:“沒事,就是表哥今天隨口提了幾句,我想着問問你。”
阿媛心思重,顯然上了心,對宋鐸的來歷也上了心,可惜想了半天,也記不起來曾經見過如此卓爾不羣的年輕男子。
阿媛幫襯着把晚飯做好纔回家,顧采薇硬是塞給她一條羊腿:“快回去,明天可別再來了,我自己可以的。”
阿媛點點頭,到底還是望着屋裡,不放心地說:“表少爺是大有來路之人,姑娘謹慎些。”
顧采薇“嗯”了一聲,笑嘻嘻地說:“姑娘我也是大有來路之人呢。”
阿媛笑着告辭。
吃飯時候,顧采薇已經心情大好,完全不像下午被氣得咬牙切齒那會兒。
宋鐸心中詫異,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不好奇了?”
顧采薇洋洋得意地說:“我都知道了,還好奇什麼?”
宋鐸:“哦?且說來聽聽,又想起來了?”
顧采薇心情愉悅地說:“我偏偏不告訴你。”,衝宋鐸揚揚眉,哼着小曲收拾碗筷去了。
“表哥,要看書寫字,記得睡之前把燈滅了,你來之後我燈油都多用許多……”收拾完後,顧采薇打着哈欠囑咐道,“我得睡覺去了。”
“去哪裡?”宋鐸見她往外走,眉頭擠到一起。
“廂房啊。”顧采薇以手掩口,又是一個大大的哈欠,“別擔心,炕燒熱了,比正屋不差。”
“明珠不喜歡別人睡她的地方。”宋鐸慢慢說道。
顧采薇:“……”
我也不喜歡別人睡我的牀啊!
“難道你想佔我便宜?”顧采薇抱着枕頭,故意用警惕的眼神看他。
宋鐸嗤之以鼻,上下看看她,毒舌道:“就憑你?”
顧采薇怒了,姐現在也是前凸後翹,水蛇腰,大長腿好不好!你們這些古人不懂審美,偏偏喜歡一身大肥肉,哼!
她氣哼哼地把枕頭摔到炕上,扒拉一下宋鐸:“讓開,我要睡覺!熄燈!燈光太亮,我睡不着!”
宋鐸翻看一本書:“睡不着,就起來跟我習字。”
顧采薇瞥見“古者生女三日,臥之窗下,弄之瓦磚……”,假裝沒聽到,放下被子和衣躺下,背對着宋鐸,望着牆上的胖娃娃年畫發呆。
“康子慎若是知道,你把他忘得如此徹底,不知道會如何想!”宋鐸突然說道。
顧采薇還是裝死。小樣,拿話激我,我知道那康子慎是圓是扁,跟我有一毛錢關係麼!
“女子薄情起來,比男子還狠心。”
顧采薇聽見這句話,突然擁被坐起來,看着宋鐸:“你有完沒完!我都說,不認識那人!你說我認識,又不肯告訴我,他到底跟我什麼關係,還反覆拿話刺我,有意思嗎?你要是想說,就痛痛快快說。你不想說,那我告訴你,我是他的外室,然後還有點受寵,最後他的正妻看不過去,把我賣了,對不對!”
宋鐸望着她,半晌說道:“差不多。”
“你看,他正妻差點害死我,他也不找我,誰薄情?他有情,爲什麼不給我前……不給我名分,讓我做外室?這種男人,被忘了也是活該!還有事麼?”
宋鐸沒說話,皺成川字的眉頭說明他在思索什麼。
“沒事我睡了,別跟我說話!”顧采薇拉過被子蒙上頭,瞪了他一眼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