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瀾還沒有醒,宋鐸便想從巴雲娘這裡知道更多顧采薇在漠北生活的細節。
他知道,無論如何,她受過的苦,她自己是不會告訴他的。
巴雲娘便一邊垂淚,一邊一五一十地道來,這一說,便是一個多時辰。
顧采薇自己待在營帳裡,淚水乾了又流,流了又幹,眼眶都被自己揉得生疼,纔打定了主意。
他去了這麼久,景颯跟他說什麼了?是不是因爲自己的事情在發脾氣?宋鐸是不是在哄她?
想到這裡,她心如刀割。
這樣的日子,即使再貪戀他的一切,她都不會允許自己過下去。
而隔壁營帳中,宋鐸聽到顧采薇被左謹用鞭子不顧頭面地抽打,極度的心疼和憤怒交雜,眼睛紅得嚇人。
戰場上重挫藤格的那場令全軍歡欣鼓舞的勝利,竟然是她磨難的根源。若是提前知道會如此,宋鐸寧願不要那場載入史冊的大捷,他只要她好好的。
巴雲娘說完,含淚道:“若不是爲了活着回來見將軍,爲了兩個孩子,她哪裡是能受得了這般折辱的人?哎,說得都忘了時間,將軍可跟她解釋了夫人的事情,其實是誤會一場?”
宋鐸搖頭:“我並不知道,你們會如此誤會。”
“那趕緊去吧,別讓這傻丫頭自己難受了。”巴雲娘破涕爲笑站起身來,“我得去看着兩個孩子。別人看着,我真不放心。”
“麻煩你了。”宋鐸由衷道。雖然至始至終,巴雲娘沒提起自己一個字,但是宋鐸知道,她一定也爲了顧采薇和孩子,做了許多事情。
“我還是他們的乾孃呢。”巴雲娘笑着道,又催促宋鐸,“快去吧。這該死的伊屠頓,造成了多大的誤會。”
宋鐸點點頭,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營帳裡。
顧采薇見他回來,在他開口之前道:“表哥,咱們談談吧。”
“談什麼?”
宋鐸走上前來,開始解她的扣子。
顧采薇抱住胸口,往後縮了縮,望着他道:“表哥,你要做什麼!”
宋鐸見不得她如此防備自己的樣子,虎着臉嚇唬她道:“當然是——脫了衣服抽你!”他想看看她身上的傷口,雖然會讓自己痛不可擋,可是不看,他哪裡放心得下。
顧采薇一下子鑽進了死衚衕,喃喃道:“是不是景颯生氣了?”
所以他也生氣了,明明剛剛走之前已經和顏悅色,那麼疼惜自己,現在回來,自己還沒說什麼,就要承受他的怒火?
宋鐸聽她這句話,真的生氣了,怒道:“閉嘴!”
顧采薇雙手握住自己的領口,不讓他動,閉上眼睛,狠狠心,終於逼迫自己把話說出口:“表哥,我不跟她爭,但是也不想見她。你把她安置在軍營裡,那就把我安置到邊城內的宅院裡吧。孩子我要自己養,你什麼時候來都可以,我不會拒絕你……”
宋鐸緊握雙拳,幾乎控制不住想要一巴掌扇過去,身子氣得顫抖,半晌冷笑道:“顧采薇,你當你是什麼?當我是什麼?把你安置到邊城?你是不是想着在這裡跑不了,回頭有機會繼續跑,然後讓我和,和景颯和和美美過日子!”
顧采薇被他戳穿,說不出話來,捂着臉,咬住嘴脣,大滴大滴的淚水從指縫中滲出來。
宋鐸深深吸了一口氣,上前一手捏住她的兩隻細細的手腕,另一隻手把掙扎不已的她,幾下剝乾淨上下的衣物。
她原本白皙美好的身體上,橫七豎八地留下了許多未曾痊癒的鞭痕,破壞了美感,嫩肉從粗糲的傷口上長出來,有些觸目驚心的紅。
“表哥,不要……”顧采薇哭着,蜷起雙膝蓋住自己的胸前,縮成一團,顫抖地如同風中的落葉。
不要在見過景颯之後,來傷害我,那樣的傷害,我承受不了。
宋鐸的指尖,異常溫柔地撫摸過一道一道的傷痕。此刻,有一把刻刀,在他心上肆意行走,勾勒出一模一樣的傷痕,鮮血淋漓。
顧采薇沒有發現,他的眼眸中,已經滿是疼惜和懊悔,爲什麼當初,沒有保護好她?
宋鐸把她抱在懷裡,想把她揉進自己心裡,放在最溫暖最安全的地方,再也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顧采薇在他懷裡,忍不住掙扎,尤其是想到,他剛從另外一個女人那裡回來,無論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都無法忍受。
柔美的身體在身前擺動,似想掙脫,更似挑逗,宋鐸不爭氣地有了反應。
顧采薇明顯也感受到了身後之人小腹之下的灼熱。自己已經悲憤欲絕,他卻還起了反應。這反應,是因爲她,還是因爲別的女人?
此刻的顧采薇,已經像掉落到醋罈子中,渾然沒有任何理智。
她猛地掙脫了宋鐸的束縛,轉身狠狠推了他一把,抓過旁邊的被子把自己蓋住,帶着幾分醋意和絕望道:“去找你的夫人去!不要對着已經不是你的女人的女人發——情!”
宋鐸完全沒防備,竟然被她推到地上,聽到她的話,盯着他,憤怒幾乎從眼中噴薄而出,一字一頓道:“顧采薇,你再給我說一遍!”
她真的以爲,自己對她的那許多情意,說收回就收回?自己對景颯或者是其他女人,就那般隨意?他這一年的煎熬,刻骨的思念,卻得來她如此的不信任,多麼像一個笑話!
顧采薇帶着狠意,望着他:“你有了夫人,難道要我留下來,給你做小,對另一個女人卑躬屈膝,讓我的孩子叫別人爲孃親嗎?”
“好,好,好。”宋鐸一口氣說出三個“好”,從地上站起來,“顧采薇,這是你說的。”
“我說的不對嗎?”
“對。”宋鐸怒極反笑,口氣陰冷而狠絕,“可是,你給我記住。就算我有了夫人,你也別想走。我就要你做侍妾,不,通房,沒有名分那種,日日伺候夫人,無論什麼時候,我想讓你如何伺候,你都不能反抗!身邊的每個人都可以奴役你,欺負你!穿上衣服,先跟我,給夫人磕頭敬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