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薇得了信之後,一直平靜不下來,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沒有絲毫睡意。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情緒感染,宋承也不肯睡,一直纏着她:“娘,喝奶奶。”
宋鐸把兒子從顧采薇胸前拎過來,假裝惡狠狠地道:“不是都斷奶一個多月了,怎麼又想起這事情來?你是怎麼答應爹的?”
宋承委屈道:“不喝奶奶,爹爹帶我騎大馬去。”
本來顧采薇是想讓他喝母乳到兩歲的,但是宋鐸不樂意,而且十六個月後,宋承戀着奶水不肯好好吃飯,顧采薇狠狠心就給他戒了奶。
“快睡覺,明日爹帶你去騎馬。”宋鐸承諾道。
“可是,爹爹喝奶奶,還能騎大馬……”宋承委屈得眼圈都紅了。
顧采薇:“……”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某人實在不知道收斂,晚上鬧騰得厲害,可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總有被兒子抓包的時候。
某次宋承甚至坐起來,目光清明地看着兩人:“爹,娘,我也要玩遊戲。”說着,徑直爬到宋鐸的裸背上——他還以爲兩人疊羅漢玩呢。
“回京城之後,讓他自己睡!”宋鐸咬牙切齒地看着面紅耳赤的顧采薇道。
“都給我趕緊睡覺!今天你們兩個一牀被子!”顧采薇怒道,捲起自己的被子,把自己包得蠶繭一般,頭也恨不得蒙上,側身躺着,給父子倆一個背影。
“娘生氣了。”宋承吐吐舌頭對宋鐸道。
“都怪你。”宋鐸心裡這般想着,沒好氣地道,“趕緊睡,明日還要騎大馬。”
宋承打了個哈欠,依偎在父親懷裡,很快睡過去了——雖然爹沒有娘那般軟軟的,但是也很劍是他十四歲時得到的賞賜,陪伴他的時間比她在他身邊的時間都長。可是到了遼東之後,縱使鄧博等人特意派人送來,宋鐸也只是把它壓在箱底,便是宋承都沒有見過。
現在,利劍終於要出鞘了。
這一日,他等得太辛苦。
顧采薇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淚水蹭在宋鐸胸前,喃喃道:“表哥,我的宋大將軍,終於回來了。”
宋鐸摸着她的後背:“憫敏,我終於能把將軍夫人的名分給你了。回京之後,我找皇上賜婚,讓你十里紅妝,風風光光地嫁給我,然後給你請誥命,我們再一起回邊城。”
“我不要。”顧采薇抽噎着道,“便是要風光嫁你,也要回邊城再辦。那裡纔是你的根,那裡有好多我們牽掛的人。”
“好,都聽你的。”宋鐸輕輕替她擦去眼淚,“一切都過去了,別哭了,我們有兒有女,馬上要闔家團圓,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顧采薇點點頭,靠着他寬厚的胸膛,慢慢平息下來。
“走,咱們到炕上,別凍着你了。”
宋鐸把顧采薇打橫抱起,放到炕上,自己也脫衣上去,摟着她一起躺下。
“表哥,我想着,這幾日把家裡的東西分分類,處置下,咱們來的時候兩手空空,除了信件和換洗衣服,也沒什麼值得帶走的。我想着,衣服、被褥、傢俱這些,都送給左鄰右舍,京城、邊城送來的那些名貴的首飾、補品,我看一下,帶走一部分特別有意義的,剩下的,留下一部分給衛所的人分了,這些年多虧他們照顧,然後剩下的都留給三姐姐吧。”
對於顧筠薇,她十分感激,給她多少東西都不覺得捨不得。
宋鐸對於這些微末小事向來不上心,笑着道:“我只要帶走你,承兒,還有我的劍,剩下的我都不要。”
說着,大手摸上顧采薇的腰線,不老實地順着摸到她肚兜後面的繫帶處,蠢蠢欲動。
“今日不行!”顧采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剛被承兒說,我臉還燙着呢。”
“我保證,警醒些。”宋鐸笑着道,臉拱到她胸前,“蓋着被子總可以吧。今日這般喜事,我們恐怕都睡不好,不做些事情,長夜漫漫多麼無聊。”
顧采薇半推半就地應了,在他的瘋狂進攻下,顫慄着臣服。
第二日早上,宋承醒來,發現爹孃又是睡在一個被窩裡,自己孤孤單單的,不由控訴這不靠譜的爹孃不提。
吃過早飯,宋鐸帶着宋承出去騎馬遛彎去了,顧采薇把所有的衣櫃都打開,先把衣服、布料什麼清點了一遍,想着要分的人家,分成十幾堆,挨家去送,一一告別。
蔣嫂子家自然是第一家。
“怎麼,你們要走了?”蔣嫂子聽顧采薇提起,不由詫異又不捨地問道,手裡的活計也停下來。
冰冰從廚下給她們倒了茶水過來,聞言手抖了抖。
“嗯,”顧采薇笑着點頭,“聖旨已經在路上了,冰冰快別忙活了,你這挺着肚子,快上來坐坐。”
冰冰已經懷孕五月有餘,因爲她人瘦弱,所以肚子看起來格外大。但是也許是她從前有雜耍底子的緣故在,身子還是十分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