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砍樹的,都是一些粗獷的漢子,休息之餘難免講些葷話,宋鐸一般都一笑置之,不參與,也不反對。
這日,經過三四個人將近一個時辰的通力合作之後,一棵兩人合抱粗的紅松終於轟然倒地。
“他們都在搶什麼?”
宋鐸見幾個男人站在樹杈中間,紛紛往懷裡揣着什麼,臉上表情都有些奇怪,不由問和自己坐在一處休息的蔣百里和章庭軒。
章庭軒臉有些紅,支支吾吾沒說出話來。
蔣百里哈哈大笑,指着他道:“你個老爺們,弄得跟個娘們一樣,又不是給你用的東西,你臉紅個屁。”
說着,他湊到宋鐸耳邊小聲道:“這可是好東西,咱們這裡人叫做莢果。哪家婆娘不聽話,見了這個都得服服帖帖的……”
蔣百里面帶幾分猥瑣地把這莢果的“妙用”說了,然後道:“這個也不傷身子,卻保證收拾得女人聽話,還讓咱們爽……不說了,我去跟那丁三要幾個去,這小子自己貪那麼多幹嗎?要把他婆娘往死裡整嗎?”
說着,他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徑直朝那幾個還在從樹上的藤蔓上往下摘莢果的男人走去。
他的話有些粗鄙,宋鐸聽得皺眉,但是心裡卻有些癢癢的。
等蔣百里回來,抓了一把莢果,要給他們幾人分時,宋鐸擺了擺手拒絕了。章庭軒耳朵根子都紅了,但是還是收下了揣到了腰間。
宋鐸纔不會用這種低劣的東西去“折磨”顧采薇,他腦海中已經有了替代的好東西。可是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雖說夫妻之事,關上門來沒有太大避諱,可是總要給她留些臉面,萬一真把人惹惱了,回頭還是得他哄。
這小小的插曲也就告一段落,尤其是後面發生的事情,更沖淡了這件小事。
蔣嫂子和孫氏在顧采薇家裡一起做針線,中午的時候說定了就在顧采薇家裡吃。可是臨近中午,幾個女人打算下去做飯的時候,宋鐸卻回來了。
“表哥,怎麼了?”顧采薇見到他,不由吃了一驚問道。
宋鐸身上沾了不少雪和泥,褲腿上幾乎已經溼透,頭髮也亂了,看起來有幾分狼狽。
蔣嫂子和孫氏往外看,看到自家男人正在院子外往家裡的方向走,便匆忙喊住人,也問怎麼回事。
“遇到一頭出來覓食的黑瞎子,沒有準備,把大家嚇得四散。衛所裡的人也沒有準備,便讓大家先散了。明日都要準備些傢伙,再去上工。”宋鐸道。
幾個女人都嚇了一跳,各自回家做飯給男人吃去了。
“冬天黑熊不是冬眠嗎?怎麼會跑出來?”顧采薇一邊找出衣服給宋鐸換下,一邊問道。“擡腳,幸好今天穿了新靴子,還沒透。”
“估計是餓了,或是受了什麼驚嚇。主要今日都沒有準備,否則那麼多人,不至於被一頭畜生嚇得如此狼狽。”宋鐸道,轉頭透過梳妝鏡上的銅鏡看自己鬢髮凌亂,不由皺眉。
顧采薇替他換了家常的衣服,推他到炕上歇着,難得嚴肅道:“表哥,再見了那熊,你可不要逞英雄往前衝……”
宋鐸心裡不以爲意,但是知道她擔心,於是點點頭:“我有數的,快去做飯,我餓了。”他身上匕首不離身,不過對上那畜生到底不趁手,要是給他一把長劍或者弓箭,他自信自己也可以拿下那畜生。
顧采薇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去廚房很快捯飭了幾樣小菜,熱好了饅頭。粥是早就在鍋裡熬好了,盛了出來一起端到炕桌上。
“蘑菇剛泡上,本來想等晚上你回來熬個雞湯,做條魚。現在倉促來不及,你將就着用些。”
“嗯。”宋鐸看着桌上簡單的白菜燉肉幾樣,點點頭,又囑咐,“日後你自己在家也不能如此將就,還是要做些好的。”
顧采薇最近被他強行投喂血燕,已經吃得很噁心了,聞言不由翻個白眼道:“日日一盅血燕,就是頓頓白菜,也不缺什麼了。”
兩人一起吃了飯,顧采薇溫了水替他洗換下來的衣服,宋鐸道:“我去蔣家裡去,大家說吃晌飯之後都去,一起商量下怎麼把那黑瞎子除了,要不留着總是禍患。”
顧采薇聞言道:“我倒是有個好主意。那黑熊不是出來覓食的嗎?你們帶幾塊肉上山,拌上我配好的麻藥,保證把它麻倒。”
宋鐸笑道:“你想的簡單。黑熊很狡詐,這種吃食不會吃的,它只捕捉活物吃。”
顧采薇想起以前聽過的“真假朋友”的故事,遇到熊裝死,熊就會放過獵物,知道宋鐸說的是對的,但是嘴上還是不服氣:“都餓的睡不着出來覓食了,還管什麼活的死的,飢不擇食知道嗎?”
宋鐸笑着摸摸她的頭,囑咐道:“洗衣服一定記得多兌熱水,等我回來給你擰水晾曬,我很快就回來。”
顧采薇點頭:“不着急,慢慢商量,既然想着合衆人之力趕緊把禍害去了,就早日動手,省得我們在家裡日日揪心。”
說過話,宋鐸便穿上大衣服出去了,直到傍晚纔回來,晚上吃飯的時候,一邊喝着雞湯一邊跟顧采薇道:“也沒什麼好主意,都是流放之人,不能給武器,衛所的人這時候也不可能衝上去。最後商議的結果是大家有空的時候去挖些陷阱,聊勝於無……”
見顧采薇面有憂色,宋鐸忙安慰道:“咱們初來乍到,不懂才害怕。蔣他們都淡定多了,說前些年也有這樣的情況,不過黑熊也怕人,見了一次人之後自己也受驚,不會再來了。”
“說得倒也是。”
顧采薇點點頭,他們二百多個人一起砍樹,聲勢浩大,確實也挺嚇人,不,嚇熊的。
可是她到底放心不下,晚上的時候也不睡覺,宋鐸在炕上都等的不耐煩了,她還在配藥,絮絮叨叨:“我得配些大劑量的麻藥,回頭見了黑熊,撒出去,說不得能有些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