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之後靜妃也沒多問,只下午歇完晌,讓婉鴛把新給顧采薇做的八套衣服都拿上來,讓她一一去試了。
衣服都是名貴華美的布料,式樣自然也是最新的,顧采薇喜滋滋地試了前兩套,靜妃都只看一眼,嗯一聲,讓她繼續去換下一套。
雖然夏衣都很輕薄,但是八套衣服換下來,顧采薇大汗淋漓。
她第一次覺得,穿新衣服是這般甜蜜的負擔,囧。
“明天就穿藍色的那套,再帶的兩套你自己選。”靜妃一錘定音,“首飾回頭讓婉鴛陪你選一下,不必太過素淨,本宮不喜歡你穿得寒酸,給本宮丟臉。”
顧采薇:“……是。”
嘴硬心軟的寵愛,一樣的配方,一樣的味道。
“多謝娘娘。”顧采薇笑着道謝,“民女且去換下新衣服,給娘娘準備甜點。”
“以後就自稱名字,不要民女來民女去膈應我。”靜妃不緊不慢地搖着她花貓撲蝶的團扇說道。
“……采薇遵命。”
第二天,顧采薇跟在靜妃身後,狐假虎威,深深感受了一把萬惡的封建主義利益既得者們的威風。
靜妃出宮的排場自不用說,前後宮女、太監、侍衛,浩浩蕩蕩,在人羣中根本看不到首尾,待到到了大長公主府,除了身爲長輩的大長公主外,無論賓主,所有二門內的夫人太太小姐們,都跪在二門外迎接。這還是顧采薇下轎後看到的,在正門外那驚天動地的“娘娘金安”的喊聲中,她根本就沒敢掀開轎簾看。
靜妃下了輦,顧采薇連忙上前,和婉鴛一左一右扶着靜妃。
“都平身吧。”靜妃聲音溫柔平和,臉上帶着親切的笑意,看得顧采薇手抖——爲什麼這般平易近人的態度,自己從來沒見過,哭死。
“帶本宮去拜見大長公主。”靜妃道。
立刻有一個打扮得很是華美、三十幾歲的媳婦兒笑着出來引路,聲音清脆利落:“娘娘這邊請。”
靜妃微微頷首,剩下的人都在後面跟着。
接下來的拜見、引薦,顧采薇頭昏眼花,人物實在太多了,她記不下來。除了慈眉善目的大長公主以及之前認識的如嚴夫人、顧華薇、顧姝薇這些人之外,她幾乎沒記住什麼。
“本宮陪姑母說會兒話,你們這些年輕的姑娘們就不必拘着了,出去玩你們的吧。也就是在閨中之時自在些。”靜妃笑着說,又指着顧采薇對嚴夫人說,“這不是你要認的乾女兒,還不拉過去親將親將?”
衆人的注意力這下子都到了顧采薇身上。這些人精,自然在見到顧采薇的時候就暗自揣測她的身份。打扮得那般華美,容貌即使在一衆精心裝扮的貴女中,也是數一數二,靜妃還時不時轉頭跟她低語,看來頗得寵愛。現在靜妃大方地準備介紹她,衆人自然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來。
顧采薇從靜妃身後走出來,先給大長公主行了一禮,微微一笑,走到嚴夫人面前,屈膝行禮:“夫人安好。”
“還叫夫人?”嚴夫人露出一絲不悅,“娘娘剛纔的話沒聽到?”
顧采薇不等別人拿墊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采薇給義母請安。”
自有旁邊有眼色的丫鬟遞過茶來,顧采薇恭敬地舉到頭頂請嚴夫人喝茶。
嚴夫人接過來抿了一口,從旁邊侍女手裡拿過來一個紅木匣子遞給她:“這是給你的見面禮。你既父母雙亡,稱我一句母親也是使得的。”
顧采薇接過來,又行了一個大禮,大大方方地說:“采薇謝過母親。”
嚴夫人親自扶了顧采薇起來,拉她到自己身邊。
大公主指着靜妃和嚴夫人笑道:“好啊你們倆,在老太太面前搗鬼兒,以爲我糊塗了是吧。這是故意在這麼多人面前認親,想來哄騙我們大家隨禮是吧。”
靜妃說:“您老人家心思清明,哪敢哄您?您悄悄的,回頭采薇收完了一圈禮,我讓她留一半給您。”
衆人哈哈大笑。
大長公主從手腕上摘了一個翠綠欲滴的翡翠鐲子賞賜,剩下的夫人太太們哪有不拿出好東西的,就算是徐良娣,也摘了頭上的金釵,雖然她看顧采薇,氣得咬牙切齒。
“好了,姑娘們都出去玩吧。采薇你也去,姑母,找個活躍些的孩子帶帶她。她是個木訥性子,可我就偏疼她老實。”靜妃說道。
“木訥”的顧采薇果然低頭裝木頭。
大長公主叫了自己的孫女林嬌娘帶顧采薇出去,囑咐她好生招待。
林嬌娘是個八面玲瓏的姑娘,雖然比顧采薇還小,但是招呼她和諸人往花園裡走,邊說邊笑,面面俱到,連落在最後的姑娘都能照顧到。
到了花園,顧采薇才發現,花園中搭建了四五處涼棚,雖然看的出是臨時搭建,但是裝飾無不精美,裡面有書案、琴桌等物,估計是讓姑娘們各自根據愛好選擇。
林嬌娘果然招呼大家各自分散開來,又對顧采薇道:“顧姐姐想去哪裡?我陪你。”
顧采薇笑着說:“琴棋書畫無一擅長,我就不獻醜了,找個陰涼處坐着看這花園奼紫嫣紅就是。”
林嬌娘捂嘴道:“顧姐姐謙虛了。姐姐既然今日興致不高,咱們就去那邊亭子裡,用些點心果子說說話可好?”
顧采薇點頭,跟着她一起走過去,明珠帶着雅枝、阿媛幾個自然也跟過去。雖然沒跟顧采薇說上話,但是自從來了,她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她。另有幾個不認識的姑娘,大概是跟林嬌娘交好的,也隨着一起上了稍遠處假山上的亭子。
顧華薇和顧姝微站在後面遠遠地看着她們,神色都有些複雜。
顧華薇恨恨地說:“怪不得她不肯認回顧家,原來是有靜妃娘娘撐腰,又認了義母。也是,她就是回到顧家,也改變不了她是一個官妓的女兒,哪裡有現在這等風光。我倒是沒看出來,顧采薇還有這等心機算計。”
顧姝微緩緩地說:“何止如此。今日樂姑娘本來也是要跟來的,臨出門了又被二伯着急叫走,估計也是她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