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五三
秦劭安一聽這話,再也忍不住了,轉身來到門口,擡腳就把房門給踹開,然後氣勢洶洶的衝了進去。“母親,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那是父王的兒子,是咱們大齊的棟樑,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秦劭安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傷心難過憤怒,所有的情緒一起衝上來,讓他的理智近乎於崩潰。“你這麼做,對得起父王麼?那是父王的親骨肉,是我的親哥哥啊。”秦劭安進屋就這樣大喊道。
秦劭安自從在北遼跟紹遠冰釋前嫌之後,兄弟兩個的感情也是與日俱進越發深厚。紹遠雖然只比秦劭安大了幾個月,但是他天生就有一種沉穩的氣勢,很會照顧人。不但是指點劭安練武,還時不時帶他去騎馬打獵等等。自從回京以後,秦劭安的騎射功夫,可是大有長進。
不光是如此,秦劭安也發現了,自家這個哥哥實在是文武雙全,尤其在書畫方面,簡直可以與名家媲美。兄弟兩個幫父親處理公事之餘,也會三人聚在一起,談詩論畫互相切磋。這樣的相處之中,父子三人都找回了他們曾經錯失的親情。
秦劭安對這個意外出現的哥哥,從最開始的敵對,到後來的仰慕敬重,甚至以紹遠爲榜樣,把紹遠當偶像那樣的崇拜着。如今忽然聽說,親哥哥出事,竟然是母親幕後做的手腳。這樣的打擊,秦劭安真的有些受不了,近乎崩潰。
屋子裡正跟呂夫人說話的靖王妃,咋地也想不到兒子會突然冒出來啊。這些事情,她可是還沒打算讓兒子知道,一切都是背地裡偷偷進行的。如今被兒子知道,靖王妃心裡就咯噔一下子,知道要壞事了。
靖王妃也不是笨的,瞧見兒子這個模樣,那還能不明白?兒子這是全都知道了。事到如今,否認也沒用,倒是不如直接承認算了。“你以爲我願意這麼做麼?我這麼做到底是爲了誰?要不是爲了你,難道我就願意冒這樣的險麼?”靖王妃一邊說着,一邊眼淚就嘩啦啦的掉下來了。
“安兒,你是娘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你是靖王嫡長子啊,原本你父王的一切,都該是屬於你的。可是現在呢?那個野種出現了,他搶去了所有屬於你的東西。權勢地位,你父王的歡心,你皇爺爺的喜愛,這一切一切,原本都是你的啊,結果呢?現在都屬於別人。”
“那野種明明已經在鄉下成過親了,可你父王就爲了給他撐腰造勢,非得還要他們再重新成親不可。而且還那樣隆重,所有的規格,都比親王高出一級來,那是什麼?那是太子纔有的待遇啊。”
“安兒,娘不說這些年娘吃得苦受的委屈,爲了你,娘就是再苦再委屈,也無怨無悔。可是你父王這樣對待你,娘這心裡怎麼能好受?你跟那野種同歲啊,你父王只顧着給他成親,可是你的親事呢?你的親事在哪裡?”
“你今年也十八了,換做別人家,這時候娘都抱上孫子了,可你現在連親事都沒定下來。不光是這個,你父王回京多久了,你的封號呢,在哪裡?你還是靖王世子。他都不是靖王了,他是太子了,爲什麼你還是世子?你父王的眼裡,還有你麼?”
靖王妃一邊哭着,一邊向兒子訴說着心裡的委屈,她口口聲聲只說太子對秦劭安的不公,隻字不提自己。因爲靖王妃明白,只有這樣,才能打動兒子。讓兒子明白,她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兒子好,這樣才能讓兒子站在她這一邊。
“是那個野種的出現,搶走了屬於你的一切,那母親爲什麼還要讓他活着?只有他不在了,你父王才能重新看見你啊,那些原本屬於你的東西,才能重新歸屬於你。”靖王妃說到這兒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有些猙獰。
“兒啊,娘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你要讓娘怎麼做?難道讓娘眼睜睜的看着你就這樣被人奪去所有的一切,然後再被人害死麼?”靖王妃抓住了兒子的手,仰着頭看着兒子,滿面淚痕,狼狽不已。
秦劭安這時已經傻掉了,眼前的人是他的母親,母親的哭訴,字字句句如同鞭子一樣,抽打在他的心頭。不管母親說的這些究竟是對是錯,眼前的人,是真正爲自己着想啊。
“母親,你爲了我好,兒子都知道,可是你這麼做,根本就是不對啊。母親,父王沒有冷落我,父王一直都是很疼我的。如今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父王在忙着,他現在顧不過來,他不是忽略了我。”
秦劭安以前也曾經懷疑過抱怨過,不然他不會做出那些傷害紹遠的事情來。可是後來跟父親兄長慢慢的相處下來,秦劭安才感覺到,父親對他並不是真的忽略不管,只是男人的情感有的時候不太表露罷了。
“母親,我原本是對哥哥有敵意,這個不假,。現在,我真的很佩服他,有那樣一個優秀傑出的兄長,我真的很高興很自豪。母親,權勢地位並不能代表一切啊,咱們母子守在這靖王府裡十幾年,難道母親還看不清楚麼?”
“沒有了情,就算是站在權利的最巔峰又能如何?還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不,我不要這些,我只要我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親情,那是我從小就夢寐以求的東西。如今我擁有了,結果卻又被母親給毀掉。”
秦劭安很痛苦,失去兄長的痛,對母親失望的痛,以及無法面對父親的痛,種種痛楚夾雜在一起,讓秦劭安有些承受不住。他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喉嚨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往上頂,於是一張嘴,一股腥甜鮮紅的血液,便噴了出來。
一口鮮血噴出,秦劭安的身子就直接軟了下來,朝着一旁倒去。此時,屋子裡的靖王妃還有呂夫人都被地上的一攤鮮紅嚇的愣住了,誰也沒反應過來,結果秦劭安就這樣跌在了地上。
直到秦劭安咕咚一下摔在地上,靖王妃才反應過來,她也顧不得什麼了,扯開嗓子就朝外面喊,“快來人啊,世子昏過去了。”
院子裡伺候的那些下人,聽見了靖王妃的呼喊,這才涌了進來。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這時趕緊擡着秦劭安起來,連忙擡到了牀榻之上。另外有那機靈的丫頭,也不等靖王妃吩咐,就直接出去喊人請御醫了。
靖王妃這時也傻了眼,呂夫人更是不消說,嚇的身上都哆嗦了。剛剛這一對母子在母子李的爭執,院子裡的下人全都聽着呢。要是走露出去一星半點兒,被太子知道了,呂家這一回可就在劫難逃了啊。
呂夫人看着牀榻邊坐着,一直握着兒子手流淚的靖王妃,心裡急的不行。“妹妹啊,你先別哭,劭安年輕身子好,剛剛不過是一時情緒激動,應該沒什麼大事的。你現在應該吩咐府裡的人,全都把嘴閉上,不許胡說,今天的事情,一個字也不能傳出去啊。”
呂夫人這麼一提醒,靖王妃也回過神來。是啊,他們做的事情一旦被太子知道了,不光是呂家,就連他們母子,也都逃脫不了責罰。自己這王妃的位置,肯定是難以保全,兒子就算沒啥處罰,以後也再難得到太子的喜歡了。
想到這裡,靖王妃便鬆開了秦劭安的手,扭頭看向屋子裡的這些下人,“都給我聽清楚了,今天的事情,任何人不許透露出半個字。要是讓我知道了哪個嘴賤,那他一家子,都別想活着。”靖王妃發狠道。
屋子裡的奴婢呼啦跪了一地,“王妃放心,奴婢等什麼都不知情的。”這些人很清楚靖王妃的手段,一個個嚇得不行,身上抖的跟篩糠一樣。
瞧見這些人很害怕,靖王妃總算是滿意了,於是點點頭,“行了,都去外面守着吧,御醫呢?怎麼還沒來?讓人再去催催。”
說話間,有人就領着御醫進來了,這御醫進屋來剛要給靖王妃行禮,就被靖王妃攔住了,“快來看看世子,那些沒用的規矩省了吧。”兒子昏迷着呢,靖王妃心疼的不得了,哪裡還有什麼心情去計較別的?
御醫一聽,便走到了牀邊。只見秦劭安面色蒼白如紙,雙目緊閉,牙關緊咬,一看就是昏厥了過去。御醫連忙上前來一番診視,然後又細細的診脈,“王妃,世子可是吐血了?”御醫問道。
地上的那一灘血,早就被人給清理乾淨。不過秦劭安嘴邊還有殘留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