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顏身上的傷口並不是很深,不需要縫合。
於掌櫃趕緊給嬌顏清洗了傷口,然後敷上藥包紮好,又幫着嬌顏把衣衫攏了起來。
正好這時藥熬好了,有學徒端了進來,於掌櫃趕緊接過去,打算喂嬌顏喝藥。沒等於掌櫃說話,靖王那邊已經扶着嬌顏半坐起來,於掌櫃也沒有多說,趕緊的上前,喂嬌顏喝藥。
嬌顏應該算是昏睡了過去,靖王一手扶着嬌顏,另外一手捏着嬌顏的下頜,嬌顏就張開了嘴。於掌櫃便用湯匙一下一下的把藥喂進了嬌顏的嘴裡,幸好嬌顏還知道吞嚥,所以這藥慢慢的就喂進去了。
一碗藥全都喂下去,於掌櫃這時才放心了,“王爺,阿言中的毒,好像跟朱總兵的很像,只是朱總兵中毒有點兒深。在下按照這個方子,再去熬一副給朱總兵用,想來會有效果的。”於掌櫃不是解毒的高手,但是之前受過嬌顏的一些指點,對於辨毒上還算有幾分見識。
靖王點點頭,“如此最好,朱將軍已經昏迷有些日子了,要不是仗着本王的解毒丸壓制着毒性,也不知道什麼樣子。既然你覺得可行,那就快去吧。”
於掌櫃點點頭,收拾了東西出去。而靖王,則是守在了嬌顏的身邊,看着眼前昏睡的嬌顏,心思卻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嬌顏嘟囔着要喝水。靖王這纔回過神來,連忙倒了一碗水,扶着嬌顏起來,把水餵給嬌顏喝了。
嬌顏身上的傷不算重,也不礙事,只是因爲中毒纔會昏睡的,此時解藥起了效果,人也就清醒了過來。嬌顏睜眼看了看眼前的情景,知道自己還在雲州城軍醫的地方,她試着動了動,發覺肩膀上的傷口被包紮了起來。嬌顏皺眉,心中懊惱不已,壞了,自己的身份肯定是暴露了。
嬌顏擡頭,看着對面一臉嚴肅的靖王,忍不住就有點兒害怕,“王爺,是誰幫我包紮的傷口?”她其實是想問,人家是不是知道她的身份了。
靖王盯着嬌顏,勉強忍住焦急的心思,淡淡的開口,“你也不用瞞着了,本王已經知道,你是個女孩子。難怪你看上去那麼瘦弱,難怪你不喜歡別人靠近你,原來竟然是這樣的。你和馮遠,究竟是什麼關係?你們兩個這麼住在一起,究竟是怎麼回事?”
嬌顏一聽,心就涼了,完了,果然是被發現了,這可怎麼辦?“王爺,我不是有意要隱瞞的,只是這兵荒馬亂的年月,我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實在是不方便,沒辦法才扮成了男子的模樣。”
“至於大哥,其實他不是我大哥,他是我的丈夫,我倆已經拜堂了
。”嬌顏不打算把自己和紹遠的真實身份說出來,說以就挑了一些事情說出來。“我們當時也是陰差陽錯的,隨着難民一起到雲州,後來雲州城的河水被人下了毒,我就幫忙解毒。再之後的事情,王爺大概的也都知道。”
靖王點點頭,從他知道嬌顏是女孩子的時候,就猜到了她和馮遠的關係。若不是戀人或者夫妻,他們兩個是絕對不可能住到一起的,就連兄妹,也不可能共處一室。“這些本王知道,本王有一件事問你,你帶着的那塊玉佩,是誰給你的?”靖王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嬌顏當時就楞了,她再怎麼也想不到,靖王會問這個啊。“玉佩?玉佩是我家傳的啊。”她不想說實話,那個是紹遠父親留下的東西,非常珍貴。父親?紹遠的父親留下的?那眼前的這個靖王怎麼會認識?這人,是紹遠父親的什麼人?
嬌顏腦中忽然想起來,眼前這人跟紹遠容貌上的相像,嬌顏心裡咯噔一下子。難道,紹遠真的跟眼前人有什麼關係不成?“王爺怎麼會認識那玉佩的?”嬌顏還是忍不住問。
靖王盯着嬌顏,“家傳的?這玉佩乃是一對兒,天底下也只有這一對兒,一龍一鳳,龍鳳呈祥。”靖王說着,就從懷裡掏出來了一塊龍形的玉佩。同樣是九彩玲瓏玉,同樣的花紋,同樣的精雕細琢,分明就是一塊玉石分成了兩半兒。
嬌顏看見那另外一半兒,當時就傻眼了。她咋地也沒想到,這玉佩是一對兒啊,而且另外一半兒,竟然是在靖王的手裡。既然這個是當初紹遠父親送給師父的定情物,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啊,眼前的人,是紹遠的父親。
可是不對啊,師父不是說,紹遠的爹早就死了麼?在紹遠還在襁褓中的時候就死了,那眼前的人又是咋回事?
不對,不對,師父只是說紹遠爹死了,可從來就沒說過紹遠爹是怎麼死的。而且,這些年來,從未見過師父讓紹遠祭拜父親啊。即便是沒有墳塋,清明什麼的日子,也沒見到紹遠祭拜過。
是啊,這個太奇怪了,既然紹遠的爹死了,怎麼可能都不祭拜呢?這麼反常,那就只有一個解釋,就是紹遠爹根本沒死啊。嬌顏擡頭看着眼前的這個靖王,這人會是紹遠的爹?大齊的四皇子,堂堂戰神,被封爲靖親王,他是紹遠的爹?
嬌顏忽然想起來,當時在京城西郊,苗素問祭拜父母家人時的那一番話了。苗素問是丞相家的千金,姐姐是一國之後,那麼,她能夠認識靖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嬌顏的腦子迅速轉動,頃刻之間,就大概的有了一些認知。或許,眼前這個人,真的是紹遠的父親。
嬌顏正在思索着,要不要說實話的工夫,靖王又開口了,“家傳的?你母親叫什麼名字,可是叫苗婉如?”靖王盯着嬌顏,努力的壓制着心中的激動和一絲不甘心。
眼前這個丫頭不過是十三四歲,年紀對不上,很顯然,這丫頭肯定不是自己的骨血
。難不成,婉如又另外找了人家,又成親了?靖王只覺得,心中翻江倒海,一股壓抑不住的酸楚涌上心頭,他盯着嬌顏,沉聲問道。
嬌顏更是驚訝了,這個人竟然說對了師父的姓,可是名字不對啊,師父叫苗素問,不叫婉如啊。不,不對,素問像一個醫者的名字,卻不應該是堂堂丞相千金的名字,或許,師父的名字,是後來改的。
“我娘不姓苗,我娘姓馮,叫馮紫玉,是金陵人士。”嬌顏老老實實的回道。
“你娘不姓苗?那你怎麼說這個是你家傳的?這玉佩,是本王送給未婚妻苗婉如的定情信物。天底下僅此一對兒,乃是皇家貢品,旁人不配擁有。”靖王盯着嬌顏,厲聲道。“說,你們家是怎麼得到這玉佩的,可是你們害了持有玉佩的人?”一想到這個可能,靖王就要發瘋。
嬌顏撇撇嘴,“家傳的,就非得是孃家啊,我都出嫁的人了,難道不能是夫家?這是我大哥親手給我的,是我們兩個定親的信物。”嬌顏本來是不想說的,可是她瞧見靖王那樣着急的樣子,其中的關切絕對做不了假,這人恐怕真的是紹遠的爹。嬌顏心軟,還是開口了。
靖王一聽,當時就愣了,“你說馮遠?這是他給你的?他爹孃呢?他姓馮?”一連串的問題就問了出來。
嬌顏還是噘着嘴,“王爺審問犯人呢?這麼一連串的問題,我要先回答哪一個?”她還是不太甘願,這件事關係到紹遠,她真的是覺得,自己沒有那個立場,去揭開紹遠的身世。
可是眼前這個靖王,他如此的態度,不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嬌顏不甘心,故而就耍脾氣,反正她知道,這個靖王是個面惡心善的好人,對待她和紹遠都好的不得了。
是啊,紹遠肯定是這靖王的兒子了,這倆人好像一直都相處的特別好,非常融洽。那種相處的模式,看上去真的是如同父子一般。或許,這就是血脈的牽繫,天生的血脈相連,讓他們雖然是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也會產生莫名的好感。
嬌顏想到這兒,心一軟,“罷了,罷了,就告訴你好了,我大哥的娘,也就是我的師父,姓苗。不過,她不叫苗婉如,她叫苗素問。”算了,能夠幫紹遠找到父親,也是好事一件。嬌顏最瞭解紹遠了,知道紹遠的心裡,其實是很渴望父愛的。有這樣一個大英雄的爹,想來紹遠會很開心的。
靖王一聽苗素問這三個字,當即就笑了,大笑不已,半天才停,“婉如啊婉如,你可真是夠鬼的,你竟然用了這個名字,這分明是你的小字啊,還是當年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幫你起的呢。本王真是傻子,一直都在尋找苗婉如,卻是忘了,你既然想要隱姓埋名,又怎麼可能還叫那個名字?”
靖王盯着嬌顏,繼續問道,“那你師父的丈夫,也就是馮遠的爹呢?他姓馮?”
嬌顏翻了個白眼,真是想不到,靖王這麼精明的人,此時也能問出來這麼傻的問題,“我都說過了,我娘姓馮,我和大哥都是借用了我孃的姓氏
。我師父說了,大哥的爹早就死了,在大哥還小的時候就死了。”
嬌顏故意拿話刺激靖王,很顯然嘛,師父是不想讓人知道靖王的存在的。他們兩個中間隔着國仇家恨,師父肯定是寧可當丈夫已經死了,也不願意再提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