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中午在老宅這邊熱鬧了一番,等到吃過中午飯,又在一起聊了好一陣子。顧秀蘭扯了母親到後院去,“娘,雪嬌在你這住着,你幫我多照看着點兒啊。”秀蘭叮囑母親道。
“你不說,我還想找你問問呢,你這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你這是看中了老二家的男娃兒了?”李氏大概也能猜得出閨女的心思,就是不知道是哪個而已。“文齊已經定了親事,是府城的安家。文治文平平比雪嬌還小一歲呢,也不像。你這是看中文韜了?”
李氏人老成精,這心裡略微一琢磨,大概也就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不過,她卻並不看好雪嬌跟文韜,“我勸你啊,還是省了這份兒心思吧。文韜那不是咱顧家的孩子,我聽大勇說過了,說是不定啥時候,人家的爹孃就來把他領走了。”
“再說,就是不領走,文韜那孩子讀書好,才十六呢,就是秀才了,聽說明年就要去考舉人。你也不想一想,這要是真的中了舉人,那可就是能做官呢。要是他真的有這個運氣,能再中了進士,那就更了不得。”
“娘也不是說,咱們雪嬌不好。但是吧,這話怎麼說呢,文韜那孩子的志向不低,真的是未必能看中雪嬌。這件事吧,我就是讓你心裡有點兒底,你也囑咐囑咐雪嬌,別一門心思的往文韜身上撲。”李氏皺眉,反過來叮囑秀蘭。
“我這個當姥姥的,也想着雪嬌能嫁個好人家,她要是跟文韜真的成了,我自然是高興。可是你千萬跟雪嬌說明白了,萬一要是不成,那就算了,千萬別鬧得太過。就當是沒那個緣分,咱們再另外找別的好人家,聽懂了沒有?”
對於呂雪嬌這個外孫女,李氏自認爲看的還是挺透徹的。這個孩子,從小就被呂家的人給寵壞了,在呂家也是說一不二要星星不給月亮的。呂雪嬌長這麼大,可能也只在嬌顏的手上吃過幾回虧。所以,李氏就怕雪嬌脾氣一上來,非文韜不嫁什麼的,那事情可就鬧僵了。
母親這話,顧秀蘭就有點兒不高興,在她眼裡,閨女就是最好的。她家閨女看上文韜,那是文韜的福氣。她原本還尋思着,讓母親幫幫忙,從中間說合說合呢。可是聽母親這話,分明就是不看好,秀蘭不由得就拉下了來。
“娘,你這話我怎麼覺得不對呢?他顧文韜,就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可憐蟲,這些年要不是我二哥養着他,他還不知道成什麼德性了呢?咋地?雪嬌看上他了,要嫁給他,他還挑揀上了?這是多好的事情啊,咱們顧家把他養大成人,又把雪嬌嫁給他,這是多大的恩惠啊?咋地,他還能不滿意?”
顧秀蘭這些年在呂家過得極好,尤其是最近幾年,靠着顧承勇的幫襯,呂良吉自己有了買賣,掙了不少的錢。整個呂家上下,對秀蘭也是十分的敬重。或許是環境的改變,也或許是腰桿子硬了,秀蘭的脾氣,也是漸漸地有了些變化。要是往常,這樣的話,她是萬萬說不出來的。
李氏一聽這話,當即就變了臉,“大丫頭,你要是這麼說話,那你還是把雪嬌帶走吧。你二哥養文韜,那是當成親兒子看待的,比親兒子都好。他要是知道你這麼說,先得給你兩巴掌。這兒女親事,講究的是你情我願,要是文韜能看好雪嬌,我和你爹,你二哥,我們都會樂見其成。要是他看不好,我們誰也不能強擰着讓人娶。”
“你那腦子是不是這幾年讓呂家人給哄的,裡面開始裝漿糊了?你二哥當初是幹啥的?他接觸的人又是幹啥的?那文韜的身世能簡單了麼?還小可憐?你等人文韜的爹孃來接他的時候,就知道誰纔是小可憐了。”李氏瞪了閨女幾眼,對秀蘭今天的話很是不滿意。
不得不說,李氏這幾年的變化,那簡直就是太大了,大到就連親生閨女,都有點兒不太敢相信的地步。要是擱以前,秀蘭但凡透出這麼點兒話來,那李氏不用旁人說,自己就能把顧承勇叫來,二話不說的就非得讓文韜娶雪嬌不可。但是如今,李氏的做法,卻是維護顧承勇,維護文韜,並沒有跟閨女站在一起。
顧秀蘭瞪起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母親,“娘,我是你親閨女,雪嬌是你親外孫女啊,這點兒事兒,娘都不肯幫忙麼?”這還是她的母親麼?咋覺得變得這麼多啊。
“就因爲你是我閨女,我才這麼說呢,要是旁人,我還不管呢。你也不想一想,你們家現在也是靠着你二哥吃飯呢,不管啥事,不都得聽你二哥的?你還敢這麼說他兒子,你這不是找着不自在麼?”李氏嘆氣,以前覺得閨女挺聰明挺會來事兒的啊,這咋現在變笨了呢?
“娘,這不是跟你說麼?我當着二哥,哪敢這麼說啊。娘,你不看別的,好歹看着雪嬌是你親外孫女的份兒上,多少的幫着說點兒好話成麼?不就是我們家現在靠着二哥吃飯,我纔想着,要是能跟二哥家親上加親多好啊。娘,你就幫幫我,幫幫雪嬌。”秀蘭這時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哄李氏道。
“你娘我在你二哥跟前也沒有多大的面子,這事吧,我跟你爹說一說,讓你爹透個話兒給你二哥。成不成的,不敢說,成了最好,不成你們也不許惱,雪嬌也不準鬧騰,知道麼?”李氏現在可是學精了,她纔不會去惹顧承勇呢。
“行,行,爹孃肯幫忙就行。”秀蘭這時才高興了起來,“娘最好了,娘那麼疼雪嬌,肯定也希望她嫁個好人家的。”說話間,秀蘭就抱着李氏多的胳膊撒嬌起來。
顧秀蘭這邊跟李氏嘀咕了一陣子,時候就不早了。呂良吉就找到了秀蘭,跟秀蘭一起領着孩子往縣城走。畢竟是中秋,也不能真的是隻能顧家團圓,就忘了呂家。好在呂家那邊早就說好了是晚上,所以只要快點回去就行了。
雪嬌理所當然的留下了,呂良吉不太知道媳婦和閨女在搞什麼鬼,一聽這個還挺納悶兒的。剛想張嘴說話,被秀蘭扯了一把,呂良吉會意,這肯定是裡面有啥事情。當即,呂良吉就囑咐雪嬌,一定要在這邊乖乖聽話,不許耍脾氣,好好學些針線女紅的。
顧秀蘭夫妻要回縣城,秀雲也要領着孩子回鎮上,正好兩家就一起。衆人站在老宅的大門外,送走了秀蘭秀雲等人,然後也就各自回家了。
顧承勇喝得不少,雖然沒有醉的多厲害吧,臉上可是通紅的。馮氏一見這樣,就讓文修扶着點兒,衆人一起回家。“你看看你,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咋還喝這麼多酒啊?一點兒都不讓人省心。文修啊,你當心點兒啊。”馮氏忍不住就嘟囔兩句。
“這不是高興麼?你看看咱們家現在多好?一團和氣,家興業旺的。你說咱們忙忙活活一輩子,圖的是啥,不就是這個麼?每一回家裡團圓,我都看着高興,我就喜歡這樣的場合。你等着再過幾年,咱們家這些個兒子都娶了媳婦,再生幾個孫子,那時候就更好玩兒了。”顧承勇被妻子唸叨着也不惱,只笑呵呵的說道。
被顧承勇這麼一說,馮氏也就不能再說啥了。於是,就瞪了丈夫一眼,然後伸手扶着丈夫另一邊的胳膊,“行了,回家躺着睡覺去吧,多虧下午也沒啥事兒了,你就好好歇着吧。”
嬌顏文韜等人都在後面,看着爹孃倆人鬥嘴,都忍不住的低頭悶笑。隨着時光流轉,馮氏現在是越來越愛叨叨了,可憐的老爹,就要忍受母親時不時的唸叨一回。“娘,我去我師父家一趟啊,待會兒回家去。”嬌顏想去看看苗素問和紹遠。
“去吧,晚上讓你師父和紹遠過來咱家,咱們一起過中秋。晚上想吃啥?要不就包餃子算了,這個還實在。”馮氏笑呵呵的說了句。“對了,正好把如花和如夢也都叫來,這倆在家過節也沒意思,咱們晚上一起吃餃子。”
阿福阿壽都跟着文齊出門販糧食去了,剩下如花如夢領着孩子在家,這樣的時候也難免孤單的慌,還是一起過節熱鬧。
“好啊,那就吃餃子唄,待會兒我就回去,幫娘包餃子啊。”嬌顏答應了一聲,然後就走了。
馮氏看着嬌顏朝苗家走,又回頭看了看這邊目光癡癡地看着嬌顏的文韜,不由得又嘆了口氣。這幾個孩子啊,以後到底是個啥結果?可真是看不出來了。原本以爲,文韜回來之後,還不得跟他們夫妻說嬌顏的事情?可是馮氏左等右等的,也沒見到文韜開口。
另一頭,紹遠也不說是表白什麼,只是還跟以前一樣,只要有機會,就往嬌顏跟前湊。這倆男娃啥話都不說,反而是把馮氏給急的夠嗆。自家就一個閨女,還是個大咧咧啥事情都不往心裡去的。眼看着嬌顏也漸漸大了,馮氏真是越來越擔心,不知道嬌顏將來的姻緣,到底是落在誰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