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齊長文就把村子裡十歲以上的女孩子,全都召集到一起。然後由趙婆子跟苗素問兩人動手,挨個兒的在女孩子們的手臂上點了守貞紅。值得慶幸的是,所有的女孩子都點上了,看着女娃娃們手臂上鮮紅的一點,陳氏等老婆子心裡也算是舒坦了不少。
嬌顏想當然也被點了一個,她覺得很好奇,這東西,應該就是說書唱戲說的那種守宮砂了吧?這東西真的有用?真的就那麼神奇?嬌顏表示存疑。於是,等着手臂上那紅點兒幹了之後,她就跑去用水洗手臂上的紅點兒了。
可是,那鮮紅的顏色,彷彿就像是天生長在手臂上的一樣,嬌顏用力的搓洗,也是沒洗掉。最終,嬌顏服氣了,這東西果然是厲害。
嬌顏去洗手臂的事情,被苗素問發現了,苗素問哭笑不得的看着這個愛搞怪的丫頭,“你這丫頭,旁人點了這個,都是細心愛護着,生怕顏色退掉了。你可倒好,還特意跑去搓洗。你可是讓人說點兒什麼好?”
嬌顏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兒,“師父,我就是好奇嘛,這東西真的有趙奶奶說的那麼神奇?趙奶奶從皇宮裡跑出來也有三十來年了吧?那東西竟然沒有過期變質?竟然還能用?我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
苗素問伸手點了點嬌顏的額頭,“你這腦袋瓜兒裡都想啥呢?那是皇宮大內裡出來的東西,別說是三十年,就是三百年,只要保存妥當,一樣也是有效的。行了,你也別打算能洗掉,啥時候你成親了,它自己就會不見的,以後別瞎胡亂想了啊。”苗素問搖頭,這個徒弟有的時候又精又靈,有的時候就是傻的冒煙兒。
嬌顏沒辦法,只能服氣了,看來這東西果然是挺神奇的。“師父,這個方子你也有麼?”嬌顏瞪大了眼睛,想要知道,苗素問懂不懂這個。
苗素問看着嬌顏那個好奇的樣子,忍不住就伸手擰了嬌顏的鼻子一下,“鬼靈精,師父自然是也有這個方子。不過咱們在東北,根本沒有這些材料,是做不出來的。這守貞紅,也叫守宮砂,其中最重要的一味原料,就是守宮。另外,還得配上女貞子等幾種藥材,才能製作的出,程序繁瑣的很呢,師父可沒那個閒工夫做這個。”
嬌顏點頭,這個倒是跟她以前看過的資料挺像的。好吧,這個東西其實沒啥大用處,她還是不要研究了。“師父,沒啥事兒那我就回家了啊。眼看着就要秋收了,家裡也忙,再加上二哥四哥都在養傷,家裡離不了人的。”
“行,回去吧,這邊也沒啥事。讓紹遠送你回去,路上當心點兒,雖然姜開宇是沒有了,但是不敢保證姜家人沒有報復的心思。尤其是你,最是要當心的。”苗素問叮囑道。
“這個姜家還真是討厭,真得想辦法除了這一害才行呢。我爹早上說了,要寫信給府城安叔叔家裡,讓他把消息送到京城去。讓安三叔想辦法,找御史彈劾姜平遠。姜家不修私德,危害鄉鄰,如此喪德敗行,姜平遠也有督查不嚴之過,他這個官,絕對做不清閒了。哼,姜家太可惡,這一回一定要想辦法,把他們趕走。”
並不是顧家人或是嬌顏有多麼狠毒不肯饒人,而是村子裡有姜家,這個日子就不能消停。前一次姜家遭難,衆人都以爲姜家能夠吸取教訓,改過自新。可惜,這才幾年的工夫,姜家人就顯出了原形不說,而且還比以前更加囂張。
眼下看着,姜家這一回死了姜採雲和姜開宇,姜平安重病,好像是姜家大傷元氣一時半刻緩不過來。但是衆人都明白,只要姜平遠還在做官,姜家用不了多久,還會恢復元氣的。假如姜家再次喘過氣來,這一次,只怕是整個青山村,都少不得要遭到姜家的報復了。
所以,爲了剷除後患,顧承勇已經決定了,想辦法動用一切能夠動用的力量,先發制人。給姜平遠製造麻煩施加壓力,讓姜家再也翻不過身來,省得以後還是麻煩。
苗素問嘆了口氣,“這樣做也對,姜家已經是恨你家入骨,顧家就算是不跟姜家計較,姜家也不會感激的。他日姜家再次翻過身來,只怕會更加瘋狂的報復。與其如此,倒是不如趁着姜家元氣大傷的機會,再給予重重一擊,讓他們再也翻不過身來算了。”
“沒辦法,誰讓那個姜平安就像瘋狗一眼亂咬呢?他要是不這麼亂咬,上一次發現姜開宇不對勁兒,就趕緊帶着他離開,說不準姜家還不至於到今天的結果。他非得那麼囂張,真以爲姜家沒人能管了,四處亂咬,到最終還不是害了自家?”
嬌顏甩甩頭,對於姜家多的下場,她並不同情。那都是姜家自找的,跟別人沒關係。要不是姜家氣焰囂張,存心打擊顧家,根本就不會引來這一系列的事故,也不會有今天的下場了。“師父,我走了啊。”嬌顏邁步就往外面走。
還沒等嬌顏從屋子裡出去呢,外頭就走進來了黃二壯和他的媳婦,倆人一進屋,就給苗素問跪下了,“苗郎中,我們來求你,求你給曉月想想辦法吧,把她肚子裡的孽種打掉。那孽種不能留啊,我們曉月已經夠慘了,要是那孽種還留着,我們曉月以後可咋辦?”曉月娘哭道。
嬌顏一拍額頭,對啊,她們光是忙着別的事情,倒是忘了曉月了呢。曉月如今身懷有孕,還是姜開宇那個瘋子的孩子,如今姜開宇已經死了,這個孩子,也是留不得啊。說句最難聽的話,誰知道那胎兒是不是正常?就算是曉月肯生下來,萬一生下來再像姜開宇那樣可該怎麼辦?
況且,曉月根本就不可能同意留下這孩子的。這個孩子對於曉月來說,那就是恥辱,她恨這個孩子還來不及呢,根本不可能生下他。既然這樣,那就得想辦法把孩子解決掉了,以後曉月養好了身體,還可以嫁人。或許嫁不了什麼好人家了,但總能有個歸宿的。
“師父,這事兒你看呢?”嬌顏扭頭問苗素問。
“走吧,咱們去看看曉月,還是問問她的意思吧。不管怎麼樣,那是她肚子裡的一塊肉,是跟她骨血相連的親人,她自己的意見最重要。”苗素問的臉色有些不太好,只是勉強打起精神來,扶起了黃二壯兩口子,然後帶着藥箱等東西,離開苗家,去了黃家。
黃家,曉月坐在炕上的一個角落裡,雙手抱着膝蓋,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她不停的哭着,嗚嗚咽咽的哭聲,帶着無盡的悲傷和哀慼。那種想哭還不能放聲大哭的感覺,讓人聽了,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團。
苗素問和嬌顏跟着黃二壯夫妻進了屋,就見到了眼前的這一副場景。苗素問坐到炕沿上,看着曉月,輕聲問道,“曉月,我們都知道,那件事不是你自願的,也不怪你,是姜開宇作孽。曉月,我過來呢,就是想問問你,你以後有沒有什麼打算?你是想要留下你肚子裡的孩子呢,還是不想要他?”
曉月擡起頭,露出一張哭的不成樣子的臉來,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早已經又紅又腫了。“苗嬸子,我不想活了,我這個樣活着,就是給家裡抹黑,給爹孃丟臉。苗嬸子,你別管我,讓我死了算了。”曉月抽抽噎噎的說道。
嬌顏一聽這話就來氣,“曉月姐,你爹你娘把你養這麼大,難道就是讓你尋死的麼?你死了容易,你讓你爹你娘怎麼辦?讓他們成天以淚洗面?讓他們傷痛欲絕麼?你這麼自私,只想着你自己解脫了,你想沒想過,你爹你娘,你的弟弟妹妹們,他們又該如何?”
曉月愣了一下,然後才怯怯的說道,“那我還能如何?我都這個樣子了,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我名聲都已經壞了,以後怎麼出門見人?以後我要怎麼面對爹孃弟妹?我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呢。”
“蠢,真是愚蠢,這樣你就想着死,你就只會逃避麼?你才十五歲呢,以後的日子長的很,難道你就不能離開這裡出去麼?去別的地方,找一個別人都不認識你的地方重新開始啊。這世上失貞的女人也不是沒有,難道人人都要因爲這個就去死麼?”
“離開這裡,去另外一個地方,將來,你總會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幸福啊。你這樣就想結束你的生命,你對得起辛苦養育你的爹孃麼?出了這種事情,本來也不是你自己願意的,你也是受害人。爲什麼你受害了,卻還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呢?你不是該活的更好更精彩,然後親眼看着害你的人下場悽慘纔對麼?”
嬌顏忍不住翻白眼,她真是整不明白這些人都在想啥呢?女人的貞潔是重要沒錯,一個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知廉恥守禮儀。可並不表示,失貞的女人,就沒有活路吧?每一個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權利,不管是在這個時空,還是在自己的前世,任何人,都應該珍惜生命,不能隨便的就去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