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回到顧家,剛剛進門,就見到馮氏在院子裡來回的走着,旁邊一個丫頭正勸着馮氏,“太太,您這麼來回的走也是沒用啊。剛剛不是作坊的人都回來了,告訴說沒事了麼?您還是坐下歇會兒吧,老爺和少爺他們說不得馬上就回來了。”
馮氏還想再說點兒什麼,猛地一擡頭,就瞧見外面進來的顧承勇等人,“相公,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結果如何了?”馮氏着急的問道。
“紫玉,你瞧你急的這一頭汗,走,咱們進屋去說話。”顧承勇瞧見馮氏如此,不免心疼,忙扯了妻子,一起進屋說話。“青荷,快去端來些涼的綠豆湯來。”顧承勇順口吩咐旁邊的那個丫頭。
丫頭應了一聲,然後就跑去後院,從院中的井裡,拽出來了一個木桶。木桶裡,正是入夏以後必備的綠豆湯。丫頭青荷拎着小木桶轉頭回到了前院,然後便給屋子裡的衆人全都送上一碗涼絲絲的綠豆湯。
嬌顏接過了綠豆湯,“謝謝你啊,待弟,哦,不對,青荷。”都這麼長時間了,嬌顏還是改不過來,總是喊青荷原來的名字。
青荷,原本叫胡待弟,就是當初那個胡老二家的二閨女。當初胡家老婆子被判了府勞役半年,半年之後,那老婆子竟然奇蹟般的活下來,然後回到了家裡。那個時候,胡家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裡。
胡家老爺子自從老太太去告狀之後,就一病不起,等到老太太回來時,便已經是奄奄一息。老太太回到家的第三天,胡家老爺子就嚥氣了。正是臨近春耕的時節,胡家人急急忙忙的給老爺子入殮準備安葬。可是胡家連番事故之下,哪裡還有錢財給老爺子操辦喪事?
招弟在二月中織坊開工的時候,就去求了馮氏,自願簽了契約,進織坊做了學徒工。此時家中這等情形,招弟沒辦法,就去求了馮氏。從馮氏那裡借來了銀錢,然後送回家中給爺爺操辦喪事用。
胡家老爺子草草安葬,接下來,便是春耕,而到了此時,胡家卻是面臨着新的困難。胡家自己只有兩畝半地,其餘的都是指着佃姜家的地來種,可是姜家已然發話,從今往後不再把地佃給胡家了。胡老二愁的不行,家裡還有待弟得弟兩個孩子,加上老太太四口人呢,就憑着那兩畝半地,還不得把一家人餓死?
作爲禍害一萬年的胡家老太太,這時便提出來了。說是不如把待弟跟得弟賣掉算了,賣去城裡給人家做丫頭。這樣一來,不僅家裡可以少了兩個人吃飯,得來的錢,還可以買幾畝地,過兩年說不定還能再給胡老二說個媳婦呢。
胡老二當然是不肯的,結果老太太就使出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絕活,又哭又鬧又要上吊撞牆的。最終胡老二沒辦法,也只好同意了。
待弟得知父親和祖母要賣掉她們姐妹,便急忙的跑去織坊,找了招弟商議。招弟也是一籌莫展,只好找嬌顏來想辦法。嬌顏一直都很同情招弟姐妹,尤其是招弟在織坊裡做的很不錯,馮氏也非常的喜歡她。最後嬌顏提出一個辦法,就是顧家出面,將待弟和得弟買下來,但是有個要求。
嬌顏要讓招弟重新籤契約,讓她籤死契。就是說,招弟也要賣身給顧家,將來一切,全都聽顧家安排才行。嬌顏這個要求,自然有她的道理。招弟現在所籤的契約,只是學徒的契約,只規定了招弟要在織坊裡做滿八年。八年之後,招弟若是不在織坊,將不得從事紡織這個行當。
這樣的契約,是沒法限制招弟終身大事的。招弟長得不錯,又在織坊做工,有不錯的手藝。以胡家那個老太太禍害人的程度來看,她現在能把待弟得弟賣掉,以後就能用招弟的親事,再次爲胡家換取利益。所以嬌顏便提出來,要讓招弟換契約,只要她簽了死契,嬌顏就出面買下待弟和得弟。
招弟雖然不曉得嬌顏的用意,但是爲了兩個妹妹,她也只能同意了。於是,嬌顏出銀子,將胡家三個閨女都買了回來,然後將三個人的名字改了,分別叫青蓮、青荷、青萍。從那以後,姐妹三個白天就在織坊做工,晚上就在顧家住着。等到顧家搬家之後,馮氏就把青荷帶在了身邊,有的時候家裡的事情,也讓青荷幫把手什麼的。
此時衆人都端着碗,喝了一碗綠豆湯,然後顧承勇就把事情的原委向馮氏說了一遍。“姜開宇看起來,好像是有什麼毛病?瞧着那樣子,犯起病來,就沒了理智跟牲口差不離了。唉,老薑家這是上輩子沒積德啊,纔會養出這樣一個孩子來。看着吧,這個姜開宇,早晚要惹禍的。”
“只是可惜,姜家如今仗着老二姜平遠,還有嚴知縣的勢力,很是囂張。村子裡的人,拿他們家也是沒什麼辦法。大傢伙也只能各自囑咐家裡人,都小心些罷了。”顧承勇嘆氣道。
“哎呀,這可怎麼好?這要是哪天姜開宇從家裡跑出來,豈不是又要禍害人了麼?嬌兒,以後不許你胡亂跑了,聽到沒有?青荷,你快去織坊,跟你姐說一聲。讓她知會咱們織坊裡的女工,下工之後,一定要一起往家裡走,千萬別落單。”
織坊到村子裡這段路,的確是遠了些,萬一有點兒什麼事情,顧家也是承擔不起的。“文修,你明天也囑咐作坊那邊。下工之後,等着織坊的女工,一起往家裡走,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事情。”馮氏真的是十分憂心。
“娘,你也不用太擔心的。今天我給姜開宇診過脈的,以目前的情形來看,倘若姜家人不趕緊給他醫治,姜開宇這個模樣,只怕是最多還能再活兩個月了。他發病的時候,血脈激亢運行加速,這並不是什麼好事。”那邊,嬌顏出言,安慰父母。
“他那脈象,倒很像是用了催情藥一般。倘若發病之時,未能得到紓解宣泄,血液中的躁狂之意,只會越積越深,最終七竅流血而死的。我現在猜測,可能是這幾年姜家不斷的請醫問藥,求神問卜,不知道哪裡出了岔子,用錯了藥所致。正巧姜開宇此時年紀,也正是男孩子血脈最爲旺盛之時,所以纔會如此激烈。”
嬌顏雖然對於診治姜開宇的病症沒有把握,但是這一下午,她一直都在思索姜開宇的病症,心裡也大概有了一些判斷。“姜家自作孽,結果卻是害了孩子。今天我原本是想幫着診治一下,最起碼可以緩解症狀。只是可惜,姜平安那人心胸狹窄,愣是污衊我,說我是要害他兒子。”嬌顏搖頭,真當她願意給治啊?她不過是怕姜開宇這樣,以後還會危及旁人罷了。
“嬌兒,你可不許去給姜家小子治病啊,既然他現在那麼危險,咱們可不去找那個麻煩呢。要是萬一醫治的過程裡他再發了狂可怎麼辦?娘不許你去冒險。”馮氏一聽這個,嚇得連忙就說道。
“對,你娘說的對,咱們不去治,姜開宇愛死愛活的,都跟咱們沒關係。他們老薑家個個都不是東西,你就是真的能救了姜開宇,他們家也不一定會感激你,弄不好,反而還會被賴上呢。行醫救人是沒錯,可是咱們也得分人,姜家的人,不能救。”顧承勇這時也叮囑閨女。
嬌顏點點頭,“嗯,女兒知道了。”她也不想救,只是覺得這個病症很奇怪而已。
衆人聊了一陣子,這時便已經接近黃昏了,廚房做飯的孫嬸子過來,問馮氏晚上都做什麼。馮氏就去了廚房,跟孫嬸子一起準備做晚飯。
看門的孫伯還有廚房做飯的孫嬸子,是一對夫妻,他們夫妻不是本地人,是神鄉縣那邊的。孫伯家的兒子,娶了個非常美麗的媳婦,結果卻是被當地一個惡霸給看中了。惡霸搶了孫伯家的兒媳婦,孫伯的兒子上前跟人家打鬥的過程中,受了重傷。
後來,孫伯家賣了房子賣了地,給兒子治病,可惜他家兒子依舊是沒有了。孫伯家的兒媳婦,在被惡霸搶進府的那天晚上,就自殺了。孫伯和孫嬸倆人去縣衙告狀,不想被惡霸派人追殺。
正巧那時顧承勇帶着文修去神鄉縣收打瓜籽,半路遇上了,就把這夫妻倆救下來。最後,夫妻倆跟着顧承勇回到了顧家,然後就留在了顧家做事。這夫妻倆沒了兒子沒了家,如今就把顧家當成是自己的家了,凡事都很用心。尤其是跟招弟姐妹三個相處的最好,很是疼愛她們。
馮氏和孫嬸在廚房裡準備飯菜,嬌顏則是跟紹遠倆人去她的實驗室裡。嬌顏和紹遠已經試着把很多藥物,精煉提取,最終制作成了注射液。如今苗素問的醫館裡,注射液已經使用很普遍了。有一些藥物用注射的辦法,比起喝湯藥來,效果要快很多。當然,受目前條件的影響,注射液的保存期限等問題,還需要再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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