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文生娶媳婦的喜氣勁兒,冬月也就來到了。進了冬月,各家各戶的都不閒着,包粘豆包、粘火勺、烙煎餅、做豆腐等等,基本上就開始忙活這些了。
顧承忠家多了個新媳婦,吳氏現在也有了幫手。劉春蘭是個非常能幹的,家裡家外哪一樣都落不下,婆媳兩個非常合得來,成天歡歡喜喜的一起做各樣吃食。
顧承義家也是一片喜氣洋洋,趙氏再次懷孕,顧承義自然是欣喜若狂的。到了他這個年紀,對於孩子的渴望又增添了幾分,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能夠再有孩子,都是一件非常讓人高興的事情。
文芳和文菲更是不用提了,母親再次有喜,她們歡喜之餘,更是把家裡的活攬過來了大多數。每天除了正常去織坊上工以外,文芳和文菲兩個,都會爭取在早晨晚上的工夫,多幹點活。這樣趙氏就不用太操心,文英也能夠減輕些負擔了。
至於顧承勇家裡,有嬌顏在家,馮氏現在也不用成天的在織坊那邊看着,所以母女兩個也能抽空的做一些各類吃食。
東院那邊,徐氏跟何氏好像也乖覺了不少,西院這邊包粘豆包的時候,徐氏跟何氏還過來幫忙呢。
何氏自從上一次被修理了一回之後,也算是老實了許多。再加上她身邊原本陪嫁的丫頭婆子,被顧家人發話送回去了好幾個,何氏身邊只留了一個丫頭幫忙伺候孩子。沒有了幫手,何氏這一回也張狂不起來了,出了月子之後,倒是老老實實的洗衣做飯,伺候顧承仁。
瞧着東院這麼安生,吳氏等人心裡也算是鬆了口氣。總歸是一家人,要是東院成天烏煙瘴氣的,她們看着也難受。
唯獨就是顧承信,最近這些時候,經常被張永慶張永福哥倆給叫出去喝酒。顧家老爺子雖然不待見大李氏還有張原明,但是也不好對外甥說些什麼。再者大冬天的,村子裡的男人大多數都是出門喝酒,這個也不算大毛病,老爺子也就沒說什麼。
只是顧承勇有一回叮囑了弟弟幾句,讓他多留心點兒,別讓張家兄弟給帶了溝裡頭。顧承信滿口答應着,之後還是成天的跟張家兄弟出去玩。
冬月十六,如雲和如月同時出嫁。這倆丫頭一直住在苗素問這邊,苗素問待她們也就像是自家侄女一般。所以苗素問發話了,這倆人就在苗家出嫁,苗家就是她們的孃家。
如雲如月跟阿喜阿祿他們也沒有別的親人了,苗家和顧家,就算是最親近的人。於是顧家就充作婆家,苗家當做是如雲如月的孃家,一應的親事,都是苗素問和馮氏給張羅操辦的。
如雲如月倆人這一年多來,靠着刺繡,也算是手裡攢下了一些銀錢。而阿喜和阿祿兩個,除了蓋房子之外,也是經常去鎮上打零工,所以倆人手裡也有些積蓄。再加上顧承勇又出錢幫着給置辦了不少的東西,所以這親事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寒酸。
成親這天,村子裡不少人家都過來賀喜。正好阿喜和阿祿兩家是挨着的,中間也沒夾杖子什麼的,於是就合在一處宴請賓客,倒是也熱鬧的很。這邊熱熱鬧鬧的辦酒席呢,卻忽然有文景跑來,氣喘吁吁的找顧承勇。
“二伯,你快回家看看吧。我爹也不知道咋回事,讓人給抓起來了,還打的不輕。人家拿了一摞子的欠條,說是我爹欠了他們的錢,要讓我爺我奶還錢。我爺他們不肯,那邊那些人就直接進屋翻箱倒櫃的,把家裡值錢的東西全都搶走了,還把房子的房契也拿走了。我爺還被他們給推了一下子,我奶讓我趕緊來找你。”
阿喜他們住的地方,離着苗素問家還都有一段距離呢,跟顧家的作坊離的還算近便些,所以離着村子尤其是顧家,就是很遠了。文景看樣子是一路跑來的,這時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纔把話說的完整了。
顧氏三兄弟都在這邊幫忙待客呢,猛地一聽說這個,顧承勇當時就火了。“文景,這是啥時候的事情?快,咱們回去看看去。”顧承勇心裡這個氣啊,老四怎麼就這麼不省心呢。東院這一出一出的,摁下葫蘆起來瓢,這一天還有個消停時候麼?這才安穩了幾天啊?
這邊正在喝酒的客人聽了,就要跟過去看看,顧承勇哪裡能讓人家連酒席都不吃了啊。於是跟衆人說了一聲,然後就領着阿福還有文生文修等一衆子侄回顧家了。
等到他們一路趕回顧家時,就見到顧家大門被人撞歪了,李氏坐在大雪地裡在那又哭又嚎的。還有徐氏跟何氏,雖然是沒有坐在地上,可也是哭的不行。再看一看,院子裡零零落落的,散落了不少的物件兒,看樣子,來人這是把家裡的東西給劃拉走了不少。
“爹,你咋了?”顧承勇一進院子,就瞧見了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顧老爺子。“文修,快,去喊你苗嬸子來,趕緊的讓她給你爺爺看一看。”老爺子都昏迷不醒了,這事情可是不小啊。
文修立即轉身,一溜煙的就跑出去了。而這時李氏看見了顧承勇,就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大勇啊,可是了不得了啊,咱們家進來強盜了。那些人來了,就說是老四欠了他們錢,說什麼欠了一萬兩啊,然後就朝着我們要錢。我們上哪裡有錢去?你爹跟他們吵吵了兩句,就讓那些人一下子給撥拉一邊兒去了。”
“然後他們就直接進屋,把家裡的東西全都劃拉走了啊。你爹被推了一下子,然後就摔在那兒了,我上去跟他們撕扯,也是一把把我甩邊兒上去了啊。你看看這可咋辦好啊?還有老五啊,老五也讓那些人整走了。人家說了,三天之內,讓咱們湊齊了錢去贖人。不然的話,老四老五,全都回不來了啊。”李氏這時也沒了章程,就是扯着顧承勇哭。
顧承勇還沒等開口呢,那邊何氏也喊上了,“二哥,你可得幫幫我們啊。我的嫁妝,我的嫁妝裡頭,那些值錢的東西啊,全都被那些人拿走了。二哥,那可是我的命啊,那麼多值錢的東西,以後我可是怎麼活啊?”何氏也是哭鬧不休。
顧承勇鐵青着一張臉,也沒搭理這婆媳兩個,而是回頭,讓人找了木板等物,將老爺子擡進了屋。現在不知道老爺子到底如何,他們也不太敢挪動他,只能這麼小心翼翼的擡到了炕上,就那麼放着。
“老四媳婦,你說,這到底是咋回事?”顧承忠這時也開口了,直接問徐氏。
徐氏這時候嚇得渾身都哆嗦,就這麼磕磕巴巴的,把事情說了一下。“就像娘說的,那些人說是鎮上的,說是孩子爹跟他們耍錢輸了,欠了人家一萬兩。那些欠條上頭,都有老四的手印兒什麼的,然後他們就拿着欠條來要錢。”
“剛剛那些人走的時候,說是什麼三天之後,他們再來,到時候要是不給錢,就把老四剁了喂狗。他們還說,要是不給錢,家裡這些人一個也別想活着什麼的。二哥,孩子爹不是那樣的人,他是願意摸兩把牌不假,但是他不可能玩那麼大啊。這是不是人家故意要害他啊?”徐氏最後,來了這麼一句。
“我成天的囑咐他,別沒事幹滿哪瞎嘚瑟,這回好了吧?還人家害他?他有什麼好值得人家害的?要不是他出去跟人家賭,咋就能鬧到現在這樣了?”顧承勇氣的不行,“大哥,你在這看着,我去追那些人。看看能不能追上,不管咋說,也得把老四老五先給弄回來啊。”
顧承勇說完,邁步就往外走,阿福跟着顧承勇一起去追了。而這時,文修也領着苗素問和嬌顏過來了,苗素問趕忙的就上前來給老爺子診治。
苗素問給老爺子檢查了一番,然後才道,“老爺子這一下是後腦勺着地了,摔的不輕。現在這麼看,弄不好是傷了腦子。外面沒有傷,那是因爲地上有雪,但是估計裡面有內傷,這個最是棘手。嬌娘,我給鍼灸,你聽我的方子,回去抓藥。趕緊想辦法給老爺子吃藥,這情形有點危險。”
說話間,苗素問就念出了一大串的藥方來,嬌顏那邊急忙記下來,然後就跑去抓藥了。而苗素問這邊,則是在老爺子身上紮上了好多的銀針。
不多時,嬌顏拿着藥回來了,趕緊的生了火開始熬藥。等着藥熬好,嬌顏瞪了一眼還在傻愣愣站着的李氏和徐氏,“還在那傻站着幹啥?還不趕緊想辦法給我爺把藥喂下去?”
徐氏跟李氏這纔回過神來,趕緊的半扶着老爺子,一點一點的把藥餵了進去。也好在是苗素問給老爺子施了針,好歹的這藥還能喂進去。
“每隔兩個時辰,就給喂一次,都仔細的看着點兒,千萬別鬆懈了。只要老爺子在明天早晨能清醒過來,就應該沒什麼大事,以後慢慢慢養着就行了。今天晚上,必須看住了。”苗素問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