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顏返回王城的當天晚間,就在長春宮的書房之中,嬌顏挑了一株長勢最好最旺盛的情花,盛在了花盆之中。然後嬌顏親自動手,用一截針管紮在了手背的血管之上,血順着針管便流了出來,那針管不粗,血流的不快,一滴一滴的滴在了情花的根部。
血迅速的就被情花的根吸收了,然後就會看到,情花那淡藍色的花瓣之上,開始有絲絲縷縷的血色紋路。漸漸地,血色紋路越來越多,最終佈滿了全部的花瓣,然後血色開始向花蕊涌去,不多時,花蕊也變成了紅色。
血色的花朵,在燭火下顯出妖異的姿態。就在花蕊完全變紅的時候,花瓣開始掉落,花蕊中間,出現了一個圓圓的紅色珠子。那血色的珠子竟然以肉眼能看見的速度,迅速的生長,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裡,果子就長到了拇指大小。
果子長到這樣,便停止了長大,只是其上的顏色,越發的紅,最終紅的發黑。
“王妃,可以了,這果子應該是成熟了。”原本有兩名御醫守在嬌顏的身邊,剛剛果子出現的時候,就有一人出去了。等到果子成熟時,另外一人喊了一聲,然後便動作迅速的將嬌顏胳膊上的針管拔出來,用酒精棉球用力按壓。
同一時間,剛剛出去的那個御醫,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手裡端了一盅藥。“王妃,趕緊快把藥喝了。”這藥的功效不用說,當然是吊住嬌顏一口氣,不至於頃刻之間因爲失血過多而出事。
嬌顏這個時候,其實已經神智有些不太清楚了,所幸紫菀等人也一直守在外面,這時都進來幫忙。衆人好不容易把藥餵給嬌顏喝了下去,然後扶着嬌顏,就在這邊的牀上休息。
幸虧提前嬌顏就有所準備,口中本來就含着丹藥的,所以雖然此時失血不少,也極度虛弱,可好歹的,性命算是能夠保住了。
情花的果子已然成熟,隨即就有御醫將果子摘下,然後迅速摘了些情花葉子去熬水。同時,一個御醫拿來白瓷的小碗,白瓷的小藥杵,將情花果細細研磨了。不研磨不行的,那果子比拇指還大,紹遠又昏迷着,哪裡能嚥下去?
情花的果子裡面,沒有種子,就是鮮紅的汁液,那些汁液看起來,便如同鮮血一樣。 御醫一邊研磨,一邊感慨這情花蠱的惡毒。種蠱之時,須以鮮血爲引,解蠱之時,同樣要以鮮血澆灌,這樣惡毒的東西,實在是不該留在世間。
果子研磨好,正好情花葉子熬的水也送來了,兩樣混合,然後兩名御醫扶起來紹遠,一點一點的餵給紹遠喝下去。等到一碗汁水盡數服下去,衆人才鬆了一口氣。“等吧,現在只能等了,但願王妃所用的辦法真的有效吧。”
這一晚,整個長春宮的人,全都徹夜無眠,這樣的時候,誰還能睡的着啊?兩名御醫更是忙的很,不時的給嬌顏診脈,熬藥喂藥
。嬌顏的情形也不算很好,畢竟是失血那麼多呢,一個不留神,怕是就會有危險了。
當清晨的第一縷曙光初現,躺在寢殿大牀上的紹遠,忽然發出了一些聲響,“顏兒,你在哪裡?”
屋子裡的衆人哪一個也都沒睡啊,紹遠的聲音,他們一下子就聽見了。“快,王爺醒了,快去請御醫來啊。”剛剛出了月子兩天的玲瓏,這時便着急的喊道。
不用人去通知御醫,那邊書房裡一直守着嬌顏的御醫已經聽見了玲瓏的聲音,於是,御醫急忙過來。而這個時候,牀上的紹遠,也漸漸睜開了眼睛。
“本王這是怎麼了?”紹遠啞着嗓子問道。他感覺自己好像是睡了好久好久,他一直都在努力清醒,可是卻怎麼也醒不過來。忽然他夢到嬌顏伸手拉他,然後他就扯着嬌顏的手,一用力,結果就醒了。
“王爺,您昏迷了九天呢,總算是清醒了,下官等人都急死了。”御醫上前來,給紹遠診脈檢查身體。此時的紹遠,脈象平和有力,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虛弱。御醫也不得不感嘆,這情花蠱真的是太詭異了。
紹遠聽說自己昏迷了九天,這纔想起來,昏迷之前,他是去見藍雪兒,然後嬌顏也趕到了,他是昏倒在嬌顏的懷裡。壞了,顏兒不會誤會什麼吧?紹遠心裡咯噔一下子,“王妃呢?王妃在哪裡?”
紹遠四處打量,都沒見到嬌顏的影子,當下就更是着急了。完了,肯定是顏兒生氣了,氣自己撒謊騙她,所以不肯見他了呢。“顏兒,你在哪兒?我錯了,你快出來見我啊。”紹遠也顧不得什麼了,直接就從牀上坐起來,然後也不管那些,光着腳就要下地去找嬌顏。
可是,他畢竟是昏迷了九天呢,九天來一直躺着,冷不丁站起來,人是受不了的。紹遠只覺得腦子一陣暈眩,差點兒就歪倒了。幸好屋子裡人不少,扶住了紹遠,沒讓他摔着。
御醫連忙上前,扶着紹遠坐下,“王爺,您昏迷的時間太久了,不能就這樣起牀的。王妃她沒走,王妃只是爲了救您耗盡了體力,在休息呢。”
這種情況,御醫哪裡敢隱瞞啊?於是就把事情的經過,講給了紹遠聽,“王爺,要不是王妃捨命相救,王爺肯定是醒不過來了。此時王妃在書房那邊的臥室休息呢,王妃失血太多,怕是需要休養很長時間才行。”
紹遠聽明白了御醫的話,當時就傻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命竟然是嬌顏拿命換回來的。“顏兒,你要讓我後悔死麼?若是你有個好歹,留下我一個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我寧願死了,也不願意你爲我付出這麼多啊。”
此時紹遠什麼也顧不得了,直接站起來就往外走,他要去看看嬌顏,不親眼見到嬌顏,他是不會安心的。旁邊的人見到這個情形,也不敢攔阻,只好扶着紹遠,來到了書房裡面的小臥房
。
紹遠坐在牀邊,看着牀上靜靜躺着的嬌顏。此時的嬌顏,臉上沒有半絲血色,原本白裡透紅的容顏,此刻白的就像一張紙。
深陷的眼窩下一片青黑,那是嬌顏八天來沒能好好休息熬出來的。紅潤的嘴脣變得蒼白沒有血色,並且乾裂起皮,那是因爲嬌顏一直懸心紹遠的情形,着急上火所致。
紹遠伸手,輕撫着嬌顏蒼白的容顏,“顏兒,我的顏兒,你這樣待我,讓我秦紹遠今生如何償還?今生今世,我願爲你做任何事情,若是老天垂憐,來生我們還能相遇,我願你用三生三世,還你一片癡情。”
紹遠一邊說着,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流。他是男子漢,可這種情形之下,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只能任由眼淚流下。
旁邊看着的人,一個個也是心裡難受,丫頭媳婦們一個個也都眼中含淚,偷偷的扭頭去擦拭。
王爺深愛王妃,身中情花蠱依舊能夠保持清明,寧可受情花蠱反噬心痛,也不肯順着情花蠱的誘惑愛上藍雪兒。而王妃爲了王爺,竟然以身犯險,用自身的血液滋養情花,促使其結果,最終落得眼前這般,躺在牀上虛弱無比。
這兩人相愛至深,爲了對方肯犧牲自己的生命,這樣一份跨越了生死的感情,讓所有人動容。
“王爺,您還是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再想想怎麼處置那個姓藍的妖女。對了,還有東蘭州的藍家人,他們哪個也別想跑,都躲不了要受到嚴懲。”紫菀雖然也難過,可是她最惦記的,還是藍雪兒的下場,不能這麼便宜了她。
剛剛御醫也不過是講了嬌顏如何救紹遠的,至於嬌顏帶兵去東蘭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講呢。此時紫菀一說,紹遠還有些發愣。於是紫菀就把他們跟隨嬌顏出征,炮轟東蘭州城,找到烏姓婆子等事情,全都告訴了紹遠。
紹遠聽了紫菀的敘述,這才知道,自己昏迷的時間裡,嬌顏竟然帶着人在王城和東蘭之間跑了個來回,而且還做了那麼多的事情。紹遠看着此刻靜靜躺在牀上的嬌顏,腦子裡想的卻是嬌顏一身戰袍策馬揚鞭的颯爽英姿。
“顏兒,爲了我,也真是苦了你。”紹遠握着嬌顏的手,放在嘴邊,輕輕親吻着,眼中的淚水,再次掉了下來。此時,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內心的感情,也顧不得旁人還在了,要不是嬌顏還昏迷着,他真的很想抱住嬌顏,一直抱着她。
“吩咐下去,藍雪兒以情花蠱暗害本王,毀去她的容貌,廢了她的四肢,送去軍營中爲營妓。本王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紹遠怒了,藍雪兒爲了一己之私,差點兒害的紹遠死去,也差一點兒害的嬌顏沒命,若是輕易的就讓她死了,實在是難消心頭之恨。那樣下賤的女人,乾脆就給她扔到男人堆裡算了,軍營裡那麼多身強力壯的年輕男子,肯定可以滿足她的
。
旁邊的衆人聽了,卻並沒有誰同情藍雪兒,以藍雪兒的所作所爲,就是將她挫骨揚灰都不爲過,能留她一條命,已經是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