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自己女兒要嫁過門的親家,一個是救了女兒命的小大夫,里正剛從地裡忙完就要面對這種事,他狠狠抽了口菸袋。
楊平看了看跟在紅景身邊的兩個男人,沉着臉說:“你把自己的事兒處理好,旁人想說都沒法說。”
一旁的孟唐氏哼了一聲,正好接住這話:“自己不乾不淨的,四處勾搭野男人,還想着沒人知道嗎?”
說起“四處勾搭”,紅景想起一些事,嘴角一翹:“你說反了吧?你那個好兒子,纔是四處勾搭人家閨女呢,一個小秀才還在着妻妾成羣?”
“啥?還想納妾?”
這事關楊二妞的以後,里正還沒說什麼,楊平第一個不答應!
里正咳了一聲,磕了磕菸袋鍋,看了他們一眼,楊平急忙伸手扶住他。
“你們這些事我管不着,就事論事,這是紅景家,雲鶴娘在這兒,紅景不讓,那你還就不能在這兒。”
這話一出口,孟唐氏差點翻臉,卻撇見紅景的臉——那一臉的表情,她忽然捂住胸口:“哎呀,哎呀,哎喲喲……”
來這招?
紅景看一眼就知道是裝的,從臉色神情上,沒有一處是真的犯了病,她立刻擋住要過去的人:“別碰!這種病就得這麼晾着,讓她透氣呼吸,千萬別圍着,散開點兒,那邊該幹活幹活,別湊着熱鬧,要是訛上你們,我不管。”
“這……”
“我是大夫,”紅景再次把話頭攔住:“你要是不信,找馬大夫也行,去叫他來看,反正我沒露醫術之前,一直就他一個大夫。”
……
“這種事都處理不好,里正還真是個‘大人’,難道你要徇私?”一直沒說話的何年此時開口,他雖然不清楚這其中的關係,但可以肯定是和紅景不對頭的。
他這話正好戳到重點,紅景點頭:“她家和我之前有過婚約,但她兒子不行,我就休了他,她一直想要報復我,沒有機會,這次正好我丟了東西,她就說我下毒害她兒子了,訛我呢。”
這麼大的事,紅安他們已經被好事的叫來了,蕭澤琰正好聽到這句。
紅安只想趕緊攔住,沒注意他的臉色,眼看還差着七八步,急忙說話:“丟了東西的事還沒說呢,我小妹的腳上有傷,要是嚴重了,誰在我家誰負責!”
“三哥你來的正好,咱家來客人了。”紅景沒介紹何年的身份,之前何年沒說話還好,剛纔一說那話,里正臉色很難看。
“這是我徒弟,回春堂的少東家,我不用多說,這位,是今年鄉試經元,何年,你不知道他,他弟弟是何夕,我之前去看過病的。”紅景刻意強調了何年的身份,雖然舉人不算職務,她甚至都不清楚能做什麼,但不影響她借勢。
按他的家境,在考狀元之前,他肯定會利用好自己現在的身份的,從他剛纔幫自己說的話就能聽出來,所以紅景用的很放心。
紅安急忙行禮,一揖到底:“草民……”
“三哥不用如此客氣,”何年伸手托住他的手臂,直接跟着紅景的稱呼:“紅姑娘對我家有大恩,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里正臉色變幻,卻是不好過來湊近乎了——剛纔他說的可不太好聽,因爲有些不滿紅景一有什麼事兒就找他來,不過就是仗着救了二妞……現在看來,紅景也是擺明站了全理不想罷休的……他咳了一下,準備打圓場——
但紅景卻說:“里正叔你是嗓子不舒服嗎?少抽點菸,多和點茶。”
我是不是嗓子不舒服,還用你說?里正正色道:“誰去叫一下孟秀才,讓他來把他娘揹回去,知道自己有病還出來,這是在紅景這兒,她是個大夫,這要是在別人家,要是處理的不對,更嚴重了咋辦?”
剛纔何年說他要徇私,他趕緊正名,不僅沒有私心,還偏向紅景的。
這可是經元,要是不繼續科考,也是能做個文書的,里正只是個從九品的小官,連秀才都要敬着,何況舉子第二?此時他有些慶幸,紅景不是個小氣的,沒有因爲楊王氏和他計較,也沒有結什麼恩怨。
里正這麼想着,碰了一下身邊的楊平:“你快去準備一下,我請這位經元吃飯。”
“現在?”
楊平看了看天,這會兒要是準備豐盛的飯菜,怕是來不及了吧?
“讓你去你就去!趕緊的!”
里正這邊安排了,這纔對何年說:“何經元,我已略被薄酒,還請您賞個薄面。”
何年笑了笑:“里正大人說了,我本不該拒的,可是我趕考回來的路上,染了風寒,這纔剛好,大夫說還要多休息,食主清淡,實在不宜飲酒,里正的好意我心領了,改日我定去請罪。”
這客氣的……紅景捂住了腮幫子,一回頭看到了阿澤,他眼神沉沉,一直在盯着她。
顧不得做“牙酸”狀,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別這麼看,眼都直了,想說什麼就說出來,聽到……”
話沒說完,蕭澤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你訂過親?”
紅景扭腕脫開:“這裡人多,你拉扯我,壞的是你的名聲,這件事說來話長,這麼吧,你幫我燒火,我給你說說,你一定會覺得,這是世間少有的、大逆不道的。”
那兩人都說到吃飯,她也沒做呢,要是耽誤了這些工人吃飯,他們可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拖工了。
蕭澤琰沉聲:“你說詳細點。”
“放心吧,說到你都不耐煩聽。”紅景本來就沒覺得那件事有什麼丟人的,如果非要說,就是怕別人介意,從而對她產生什麼誤解,除非必要,她確實不想提,不過既然阿澤要知道,那她自然是一五一十的說。
蕭澤琰一開始是覺得她故意隱瞞,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那樣的,皺眉不語,只看着她。
“你看我也別忘了燒火,”紅景洗刷了竈臺,一點沒耽誤:“我之前是和你說過的,只是你忘了,我上次送你的蛇皮鞭,你還記得嗎?我清洗蛇皮那晚,還不小心聽見姓孟的偷情,是隔壁村的,那姑娘我也認識,家裡全是姐妹,估計着……”
“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