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月色宮裝的紅景,少有的梳了個高髻,三兩支釵環固定裝飾,腳下繡花厚底宮鞋,微微露出一點兒鞋尖。菊芬在側扶着,氣場滿分。
“讓劉公公久等了。”
她不僅換了衣服,連狀態都換了。
劉元弓身:“三皇妃請。”
路上,紅景問具體的事,劉元說不太清楚,只知是和昨天的事情有關。
“哦?”
紅景只是略有驚訝,卻沒再問。
劉元討巧:“兩位娘娘也在,御醫院也有兩位大人在。”
“多謝劉公公了,這是我今天我做的,您試試滋味。”紅景這次倒是有所準備,給他一個小巧的荷包。
荷包雖小,但裡面的東西味道極好,這是在紅景進了乾元殿之後,劉元嚐出來的味道,清爽至極。
……
紅景恭敬的行禮:“給父皇請安。”
皇上擺手:“你先坐吧。”
紅景謝恩,卻沒堅持很久:“父皇,你臉色不好,讓御醫來看過了嗎?”
“你不就會醫術嗎?何用御醫呢?”貴妃陳氏已經等的不耐煩了,昨夜無果,她又探不出消息,映月宮裡又有舞貴人在哭,還說什麼想把六皇子給接到她的羣芳殿,她不同意,就一直在哭,也不想想,就她一個貴人的身份,養得起皇子嗎?
若不是紅景多事,舞貴人怎麼可能找到法子,沒有她拖延的那點兒時間,六皇子,就只是一個在冊的皇子了。
哼,想到這些,她瞪了紅景一眼,對上了紅景忽然冷漠的眼神。
“這邊有御醫在,用不上兒臣那點細枝末節。”紅景說:“娘娘真是有心,難怪把父皇服侍的那麼好。”
“本宮身爲貴妃,服侍皇上是本分。”陳氏一點都沒聽出來紅景的意思,或者說,她只當做沒聽出來。
淑妃齊氏笑道:“是啊,姐姐一向對皇上最好,皇上也心疼姐姐呢。”
“妹妹說這話……”
“皇上,起效了。”
有御醫過來回話,指着一旁的藥童。
紅景皺眉,剛纔她沒注意,但此時看的分明,那藥童的臉上手上都起了疹子,不知是疼是刺,那藥童都哭了。
紅景直接過去,伸手捏住小藥童的手腕:“很難受?忍一下,我給你看看。”
“娘娘不可!”他急忙縮手:“會髒了娘娘的手的。”
“誰讓你試藥的?”紅景捏緊了:“別動!”
“藥效有什麼不對嗎?”御醫院司正林藝是主持的這次藥性檢測,已經在兔子身上用了,但皇上覺得效果不夠好,他只能找了藥童。
“沒什麼不對,就是我見不得人這麼白受苦,”紅景回了一句,直接讓那藥童出去:“你自己會催吐吧?出去吐,同門師兄弟有沒有?照顧一下你。”交代完才轉身,對林葉拱手:“林司正,還請你把準備好的解毒藥給他吃了。”
林藝遲疑了一下,沒敢瞞她:“沒準備解毒藥。”
“沒準備解毒藥你就讓試藥?”紅景眉心皺起:“有你這麼當師父的嗎?這些藥你認識嗎?不認識也敢給人用?”
“不是……”
林藝是古板的大夫,和他兒子一樣,張口想要解釋,皇上冷着臉,沉聲打斷了他的話:“是朕讓用的。”
紅景這話說的不客氣,他很不高興,把人說那麼重,一個藥童,試藥是基本的,再說了,這些藥,不還是她發現的嗎?
“父皇,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那孩子挺可憐的。”紅景低頭,到底,也不敢說太硬氣——人家皇上龍體金貴,藥物都一般不用,況且是有毒的?
“這話是怎麼說的?爲皇上盡忠辦事,就是可憐了?三皇妃你這麼認爲,可是不願意爲皇上盡忠盡孝了?”陳氏看她低頭,自然認爲她是理屈,趁機落井下石。
紅景撇了她一眼,這麼挑唆,以爲她會上當嗎?就算她會,也不會當着皇上的面,眼前所見她還是分得清的!
她不說話,陳氏就算得手,一時間沒人接她這話,也沒人替紅景出聲,陳氏越發得意:“皇上,這試出效果了,也不見得是什麼毒性大的,可能是好看纔會被種下的,臣妾愚見,這事,可以過去了。”
皇上面無表情,看了一眼紅景:“你說。”
紅景福身:“鉤吻鈴蘭風信子,冬青鳶尾杜鵑花,龍葵桑葚常青藤,漆樹天仙子蓖麻,黃楊野葛檳榔果,見血封喉刺皂莢。常有生人不知其,盡帶觀賞植入院,他日命送於當場,反若後悔莫來及。”
這些毒草,本是尋常的東西,毒性也未必見大,但時常接觸時常用,誰說不會要人命?其實皇上心裡有答案,但就是想要聽她說一句,那她就表態好了,無非就是把事情說嚴重些,以免以後出事還要訛她。
齊氏也起身行禮:“皇上,不得不防啊。當年三皇子中毒,直至今日也未能查出,雖然有三皇妃妙手回春,可是也要防患於未然啊,畢竟三皇妃也只是一個人,無心對有心,結果豈會是好的?”
她忽然提起蕭澤琰,紅景都不好說話了——她說什麼都像是偏袒於阿澤的,皇上本就疑心重,而且這才封了阿澤,而她猜想是有別人……這個時候說阿澤,怎麼都不算好事。但淑妃是一片好心,紅景知道,所以她更沒法開口。
皇上皺眉:“老三的毒和這無關,你莫妄議,東西燒掉,都出去,劉元,擬旨。”
……
紅景被淑妃拉住,直接往洗梧宮去,根本沒和陳氏打照面。
“淑妃娘娘,您下次說阿澤的時候,能不能先和我打個招呼?”紅景哭笑不得:“我上次還說阿澤中毒是貴妃下的毒,你這次突然改口,讓我很不好做啊。”
齊氏自嘲一笑:“我以爲會讓皇上起憐憫之心,呵,是我想的太簡單。”她推心置腹的說:“三殿下的事,沒那麼簡單,你也不要覺得這事能這麼過去,小心,那一位。”
“哪一位?”紅景心裡一驚,不會是和她想的一樣吧?
“最是薄情唯天家,你以爲我讓你防的誰?”齊氏眼角一揚:“還是說,你想防的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