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少許的閒逸時間,就這麼沒了。
紅景跟着蕭澤琰一起接旨,連帶衆人都跟着一起聽了,蕭澤琰被宣封爲王。
“敕:子澤琰
門下
臻選王侯,必選賢而任能;諸子有功,則加地而進律。朕操文武之大柄,居大越之至尊,名器無私,忠勞是屬。伊我良帥,時惟舊勳,爰旌坐樹之威,更建爪牙之寄。
吾三子澤琰,韜鈐夙賦,仁勇兼資,挺鶚立之雄棱,有虎將之英概。邊事每勤於經略,壯心自許於國家。是宜臨邊境之重地,關輔臣將,爾其冰霜勵操,金石推誠,爲吾保障,賴爾腹心,可於年後出師南蠻,治吾大越穩安。刻爾永銘記,勿忘訓誓。
特進三子澤琰,利王封制,賜王字金牌,封地西南,兩郡一縣,金銀萬兩,米糧千石。
故茲詔示,相宜知悉。”
這有些不和時宜,不用他們說,紅景都能明白,明白過後,就是忍不住的心裡發冷。
連封地都有,這是直接摘開了去,本來她還覺得,有心便可一爭,哪知這有心也未必能爭,若是阿澤真去了封地,日後這事再提起來,有的是可做的文章。
皇上意欲爲何?
看着接過聖旨面色無異的蕭澤琰,很是隨意的接受着在場人的道賀,然後轉臉就只留下了蕭海璟一人。
紅景攔了一下:“等一下,我知道這些人不能繼續留在宮裡,但送出去之前我還有些話要交代,先讓人去偏殿,我一會兒過去。菊芬你過去招呼一下。”
門口還有小鏈子守着,紅景轉身,關上了門。
“阿澤,這是什麼情況?”
宮裡的事肯定沒有處理出結果,但卻給他封了王,難道是早朝上有什麼變故嗎?但他這份兒淡定是從內裡出來的,讓紅景更爲不解。
“之前父皇就讓我準備人馬,過了元宵,去出討南蠻,那時雖沒說給我職務,但我只兩天就覆命了。”蕭澤琰丟下那捲黃帛,沒有別人在場,他也不僞裝了:“這就是我的父皇。”
略有些悲涼。
“原來我說的都是真的。”紅景伸手扶他:“情誼真就這麼淡嗎?”
雖然紅景把很多話都會直白的說出來,但她從心裡還是覺得,說出來的和真的相比,總會差那麼點兒,畢竟言輕心重。
哪知竟然是言重心輕……
“三哥,這是給老五清場子的啊,今天早朝你們說什麼了?”
蕭海璟撿起那黃帛又看了一遍,確確實實是真的,那落印就是天子玉璽,但這太突然了,原本不是好好的嗎?
他們幾個弟兄裡,蕭江琛雖然年紀不大,但卻是最早接觸朝政的,有一個爲他謀劃的母親和母族,比他們都強。
“不對!”
紅景突然說,目光從蕭澤琰臉上挪到蕭海璟臉上,又搖頭:“不對!”
“怎麼不對?”蕭海璟皺眉:“你不懂不要亂說。”
“阿澤,你還記得你二次去回春堂的時候嗎?”紅景腦子裡電光火石間閃過什麼,想要抓住——急切又迫切的,她有這顫抖:“就是你二次毒發之後,失憶的時候,我見到有人在回春堂的側對面想要調查什麼,我還跟上去看過,那人直接出了鎮子,我只看到了他的側臉。”
蕭澤琰回想了一下,確實有這事。
他點頭:“你和我說過,不是說,是他或者老五嗎?”
“不是,”紅景急急的搖頭:“我一開始也以爲是,畢竟你們都帶着幾分相像的,但現在想來,完全不是——那人和阿澤你,有六七分像,看上去也是少年,當時是紫錦御袍,我一直都以爲是你的兄弟,可是……”
太可怕了,她有些說不出口,話在嘴邊,她咬住了嘴脣。
“可是什麼?”蕭海璟伸頭催促:“你快說啊,你不是最討厭別人說一半話嗎?你自己怎麼還說一半話的!”
蕭澤琰雖然沒說什麼,但是看着她的眼神,也是這個意思。
紅景還是搖頭:“可能,只是我的猜測,若是連你們都不知道的話,那我說的也做不得數……就是,阿澤,你或許還有兄弟,親兄弟。”
“嗯?”
蕭澤琰皺眉,不太明白她這話什麼意思,眉心皺成了團。
蕭海璟也一臉錯愕:“親兄弟的意思是同父同母嗎?”
只有這個解釋能說的通了,紅景壓低了聲音:“我有一個大膽的推測……”
……
葉遇春在側殿裡是最坐不住的一個,一會兒起身晃晃,一會兒起身晃晃,晃的周宇彥想打他。
“不是說一會兒就過來嗎?”他邊晃邊說:“怎麼這麼久了,還不過來?想要留我們吃午飯就直說好嗎?”
菊芬又添了一次茶:“你們略坐稍等,奴婢去看看。”這幾個人也太沒規矩了,還敢說主子?好好晾晾他們。
她一出去,就讓人關了門,還交代了:“不用理他們了,只管拖着。”
葉遇春拉住周宇彥直接往牆邊去:“周捕頭,來來,你別惱我,你別說你不着急,今天姑姑留你的時候,你不是還拒絕來着?是被交代了吧?”
周宇彥當然是被交代了,他看了葉遇春一眼:“你就沒被交代?”
“所以啊,這不是有人故意讓我們撇到一邊,不幫姑姑的嘛。”他自從和紅景分開之後,人也聰明瞭不少:“你想啊,我姑姑都叫我們來吃飯了,明顯是有話和我們說,可是我們來之前,接到的命令是什麼?這裡面肯定有事!”
“有事也不是我們這種草民能知道的,”周宇彥還有職務,葉遇春可是什麼都沒有,他就算不爲自己,也不能眼看着他送命:“咱們來是爲了證明紅姑娘的身份,現在事情已了,我們安生的回去,不要再生事端。”
“不是我們要生事,是我姑姑她……噓!”葉遇春正好說他的想法,忽然聽到了紅景的聲音,眼看周宇彥還是一副不贊同的模樣,急忙噤聲,拉他一起附耳,湊近了牆壁——
“……別的不說,單就是皇上對你們都這麼冷淡,他想屬意於誰能看出來嗎?就算帝心難測,可是他身邊的人肯定能知道一二,不信的話,你們去問劉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