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旁阮平之的娘受不了了,要是把阮平之除族,阮家的一切和他再沒關係,相當於陌生人。
她就這麼一個兒子,難不成以後阮家所有的產業,都得讓給那個賤人生的傻兒子?那麼阮家遲早敗落!
不是自己生的,養不熟,現在那小崽子還小,不懂事就要鬧個翻天覆地,等以後接了阮家,第一件事就得把她這個當家主母趕出去。
女兒不在了,兒子被除族,阮平之的娘這麼一想,自己晚景淒涼,渾身上下冒着冷汗。
“爹,您非要逼我嗎?”
阮平之對阮家失望,但是卻不是憎恨,爹孃有養育之恩,他就算脫離阮家,族譜還在,他遲早有一日會回來。
京都的阮府,是他家,只是他一直以來都沒想好,自己要用何等的心態回家,面對爹孃。
作爲一個男子,他娶了張如意,就得對她負責,可是沒想到,有一天,他娶妻,會鬧到要斷絕關係的程度。
“我逼你還是你逼我?”
阮大老爺痛不欲生,就差頓足捶胸了。依他看,張如意身世板上釘釘,又要在京都掀起軒然大波。
阮家丟不起這個臉面,不可能讓未來的族長,找個奸生女!那比找花樓的姐兒還要恥辱!
如果阮平之有嫡子也就算罷了,問題是,還有個丫鬟生的庶出,兒子當成嫡子來養着,這不是亂了規矩?
“規矩?爹您不是也找到外室,還把來路不明的小胖子野種領進阮家。”
阮平之本不想說話這麼難聽,但是他爹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如此態度激怒了他,他被刺激得口不擇言。
“放屁,什麼外室?小王八,龜兒子,你是說你老子被戴了綠帽子?”
野種?他的小兒子,怎麼可能是野種,長得和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會有錯。
“呵呵,我可沒這麼說。”
阮平之乾巴巴地笑兩聲,依照這個邏輯,長得不像的都是野種,奸生,長得像的……
“你怎麼就知道,那孩子不是我二叔的?”
阮家還有一位老爺,是阮平之的二叔,和阮大老爺也很像,除了年歲上有些差異。
所以啊,孩子可能是他二叔的!
“噗嗤……”
李海棠一口水噴出,她趕緊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差點笑到岔氣。
從沒看出表哥阮平之這麼氣人的一面,她甚至有點同情大舅,看大舅那氣得豬肝色的臉,正處於暴走的邊緣。
但是這句話,卻讓阮家大老爺眼神一亮,隨後露出深思之色,他看一眼張家人,問道,“要不,等你們確定了再說?”
剛剛父子倆差點斷絕關係,阮平之一句話,成功扭轉局面。
萬一一切是場誤會,虛驚一場,張家和阮家還要合力去夏家算賬,自己窩裡反,抹黑死去之人,不成體統!
”本來也是說好等大年三十開祠堂,滴血認親。“
張家人不說話,張崢只能無奈地表態,他對夏吉祥道,“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我對你都很失望。”
“姑父……”
夏吉祥張口結舌,對她失望是個什麼意思?難道她證據不夠確鑿?她已經找到了人證。
許是,姑父張崢得知自己被戴了十幾年的綠帽子,頭頂綠油油,又被當衆扯下遮羞布,所以惱怒了?
夏吉祥琢磨一下,男子都愛面子,這麼想,恰恰認爲他相信了。
“你姑母活着的時候,對你不薄。”
張崢直視夏吉祥,那目光銳利,能直戳人的心底,他冷聲道,“此事,無論真假,都會污了你姑母的名聲。”
夏氏對夏吉祥是真心的喜歡,七七八八的沒少買,她對孃家人的感情不一般。
一切是污衊的,夏氏死不瞑目,如果爲真,作爲夏家人,爲什麼會選擇公開,讓兩家難堪?
“我是爲了……爲了真理!”
夏吉祥詞窮,明明她有理,卻被說的像個白眼狼。
她心裡很不爽,夏家有人反對和盤托出,所以,她這麼做,大逆不道,或許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再嚴重能如何?總比奸生的名聲好,她就是想徹底的毀了張如意,讓她成爲過街老鼠,在京都再也擡不起頭!
“你大義滅親,行了吧?”
張崢語調平淡,卻隱藏不住諷刺,讓夏吉祥面色一僵。
“要不,咱們先散了吧。”
阮平之的孃親看看形勢,再鬧下去,自己兒子真要被族裡除名,那樣的話,她這個做孃的,什麼都沒了。
這個年紀,不可能再生子,就算有身孕,危險不說,誰能保證出兒子?
她很清楚,未來還是要把兒子作爲依靠。
“等一下。”
夏吉祥着急,這麼好的機會錯過,萬一張如意發狠,找人把車伕和丫鬟滅口怎麼辦?
今兒必須讓所有人聽一下那二人怎麼說。
夏吉祥爲了找到二人,花費不少的人力物力,用的都是她娘留下來的陪嫁,她不能做賠錢的買賣。
“今兒不做滴血認親,趁着大家都在,難道不想聽聽曾經在我姑母身邊服侍過的崔嬤嬤如何說?”
夏吉祥見衆人要上馬車,趕緊拋出一顆炸彈。
果然,張家和阮家的來人,停住腳步,把眼神放到那二人的身上。
“各位老爺,夫人,小的曾經在張府做車伕,後來小姐出嫁,小的和內人,都是作爲陪嫁被帶到了阮家。”
車伕說話吐字清晰,他口中的小姐,指死去的夏氏。
崔嬤嬤當丫鬟的時候叫雲朵,是夏氏身邊的貼身丫鬟,二等丫鬟,管着夏氏的衣物。
他和雲朵當年有點意思,是被趕出阮家後,二人結爲夫妻的。
“當年,小姐遲遲未能受孕,聽人說,京都一處山麓上,建立個子孫堂,子孫堂非常靈驗,就鬧着要去。”
那處偏僻,地勢也不好,他們去的那日,豔陽高照,誰料剛下山,還未走遠,就下起了大暴雨。
馬車壞了,不能前行,一行人只能找地方避雨。
他是外男,留在山洞裡不適合,就藉口出門尋找柴火,他內人,跟着他一起去了。兩個人沒有走遠,而是在山洞口的另一側古樹下,琢磨等下掰點柴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