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北大營回到春孃的小院,五福不在家,家裡只有夫妻二人。
近期,何月秀忙着做生意,和馬碧荷一起去鹿城,要等十幾日纔回來繼續鍼灸。
無人打擾,於嬤嬤暫時不能上門,蕭陵川終於能和娘子過上二人世界,總算可以清淨了。
“夫君,流蘇和我坦白了,她和小桃紅都是黑市的人,和咱們想的差不多,她是他的手下。”
剛進門,李海棠就迫不及待地找野人夫君閒聊,其實流蘇坦誠,聽那意思,小桃紅不知情,本身就承擔一定的風險,所以她沒有理由去埋怨流蘇。
一開始接近,別有用心,流蘇沒做出對不起她的事,相反還幫了不少忙。
所以,她又何必計較初衷?
“娘子,邊城亂糟糟的,咱們收拾東西,回到山上住兩日。”
蕭陵川徵求李海棠的意見,城裡這兩日不太平,在院子住着也不消停,他怕李海棠夜裡又睡不安穩。
“行啊,咱們把剩下的韭菜帶走,還能炒雞蛋吃。”
家裡有衣物,不過二人又好久沒回去,還得拾掇一番,還不到午時,要是現在出發,快馬回家,天黑就能到山裡。
竈間還有熏製好的臘肉和臘腸,紅辣椒,地窖裡有白菜土豆等一些菜色,蕭陵川回來的路上買了壇肉,又拎着十幾個雞蛋,足夠幾日的吃食。
每次準備回山上,李海棠都有一種喜悅感,而豆包正是感覺到孃親的情緒,在肚子裡翻滾個不停。
“小子,你老實點,別折騰你娘!”
“等你出來,我就好好操練你,讓你調皮搗蛋!”
蕭陵川對着肚子,出言恐嚇,沒有任何效果,反倒讓李海棠冒了汗。
小祖宗啊,折騰死個人,趕緊換輕柔的方式安撫,不然要翻天了。
“豆包,爹爹買了壇肉,特別好吃,等你能吃肉肉,就給你買。”
蕭陵川也抹了一把汗,忘記這小包子吃軟不吃硬,還是個小吃貨,必須提吃的才管用。
這次,他成功用壇肉鎮壓住豆包。
夫妻倆打道回府,路過李家村,沒有停下來,而是直接上山。
冬日裡,山上被大雪覆蓋,村裡人都在家裡貓冬,回家的路上,看不到一人。
蕭陵川怕壓到娘子的肚子,只能把人打橫抱起,身後又揹着碩大的揹簍,施展輕功進山。
天已經黑了,家裡的小院,周圍是乾枯的樹枝,地上的雪完好無損,雪白的,連個腳印都沒有。
夫妻倆打開大鎖,而後進門,還是先一步進竈間。
蕭陵川打水擦拭竈臺,把鍋碗瓢盆洗一遍,做了兩個小菜,在李海棠吃飯的間隙,打掃家裡。
冬日裡颳風,炕上一層塵土,連續擦洗五六遍,才把屋裡打掃乾淨,他又點上油燈和蠟燭照明,開始擦桌椅板凳。
竈間生火,炕上很快有了熱度,屋裡變得溫暖。
李海棠吃飽喝足,光着腳,踩在地板上走一圈,心裡再想如何和自家夫君開口,她隱瞞的有點多,首先是從救小桃紅開始。
那日有官兵上門抓人,她不得已,只能裝作洗澡,把小桃紅藏在浴桶裡。
不過,她只露出肩膀,實則是穿了衣衫的。
但是,孤男寡女,畢竟是有損名節,這點她沒辦法爲自己辯解。
再有就是天山雪蓮裡的信,容易讓人誤會,小桃紅真喜歡她能這樣做?李海棠纔不相信。
她正想怎麼解釋一下,既能坦白,也不讓夫君太過在意,還不等說話,李海棠突然冒了冷汗,她的小腿抽着疼。
“夫君!”
驚慌之下,她沒忍住,大喊一聲。
“娘子,怎麼了?”
幾乎是一瞬間,蕭陵川從門外衝進來,手裡還拎着一把沒來得及放下的菜刀。
李海棠哭笑不得,她指着自己的小腿,抽筋了,疼得她呲牙咧嘴。
幾個月,她一直挺正常,今兒是第一次抽筋,她一下就慌了。
“深呼吸,娘子,別怕。”
蕭陵川這麼說,自己卻嚇出一頭大汗,站在原地呆愣幾秒,才哆嗦着上前,用手幫着按摩自家娘子的小腿,同時還在一直注意她的表情,生怕自己力道太輕或者太重。
“好點了嗎?”
片刻,蕭陵川用袖子抹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問道。
老中醫說過,劇烈運動或者是受寒,容易引起抽筋。他趕緊翻出隨身攜帶的小冊子,上面有應對辦法。
睡覺時,腳要擡高,最好經常做按摩,最好搭配熱敷,熱水泡腳來緩解。
竈間的水已經燒熱了,看着野人夫君忙前忙後,李海棠埋怨自己,抽筋一下,不應該一驚一乍,嚇壞了他。
明明知道,蕭陵川是太過緊張自己,所以才慌亂不堪,她卻想笑,夫妻倆頭一次當爹孃,總得一起來適應這個過程。
新生命的降臨,會讓這個小家完整而美好。
腳泡在熱水裡,腿部慢慢感覺到舒緩,李海棠出了一身汗,又想洗澡。
她現在稍微感覺到有那麼一點點的笨重,之前洗澡都靠五福幫忙遞東西,現在只能讓野人夫君幫忙。
“你手裡那冊子是什麼?讓我看看。”
李海棠頭一次看見夫君有這個,並且還貼身攜帶,強烈要求分享。
“給你。”
蕭陵川很不好意思,最後,把小冊子遞過去,上面都是炭筆寫出來的字,一字一句,很清晰,滿滿的幾頁孕期注意事項。
也不曉得冊子跟了他多久,上面炭筆已經淡了痕跡,紙張泛黃,還是被他保存得完好無損,還有他的體溫。
“這些我問了幾個老郎中,他們說的一致,所以……”
蕭陵川不自然地移開眼,卻被李海棠抱了一下,用嘴巴親上他的面頰。
“夫君,謝謝你!”
小小的事,再次讓她感動,李海棠又想落淚,她爲他做得很少,可是他卻把每一個小細節都放在心上,力所能及,做到最好。
當初二人成親,他發誓,這輩子只對一個人好,卻真是這樣做的。蕭陵川面色柔和,不發一言,對於他來說,只有愧疚,沒有一直陪在娘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