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小賊找失主來作證,證明自己沒偷情,李海棠又一次刷新三觀。
很爲難啊,這到底是作證,還是坐視不理呢?
如自家婆娘所說,河邊真有一男一女,萬老二面色稍微好轉,眼裡卻帶着猶疑,仍舊不相信。
梨花躲在村長身後,怕再次捱打。
她和萬老二是半路夫妻,在這之前,她有個未婚夫,還不等過門,那人就得了風寒病死了。
梨花守着望門寡,平白得個剋夫的名聲,十里八村漢子,都嫌棄她,這麼一拖着,就成了老姑娘。
萬老二也娶過妻,還有一個五歲的小閨女,他爲人暴虐,聽說,他那娘子就是被他給打死的。
梨花很怕萬老二,她揉了揉紅腫的面頰,心裡鬆一口氣,好歹找到人了,不然她解釋不通,承受的不僅僅是皮肉之苦。
“二位好心人,都是我的錯,不該偷拿你們的衣衫。”
梨花賠不是,這年頭偷盜是大罪,要吃牢飯的,但是對比偷情的罪名,偷盜不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了。
至少,萬老二不會毒打她。
“孩子爹,我是看兩套衣衫料子好,才起了心思。”
萬老二人高馬大,身形和蕭陵川相差無幾,梨花本想把那套男子的衣衫給孃家的親弟,她換套說辭,說是給萬老二的。
“這套女子的,是綢緞衣衫,摸上去滑溜溜,我想着咱們家大妮還沒得過這麼好的衣衫,給她改一套穿。”
大妮是萬老二先頭娘子留下的女娃,萬老二不在家,就送到他娘那邊去,就怕梨花這個後孃虐待。
“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婆娘!”
萬老二雖說是個混人,常年走鏢,又是道上混的,分辨是非的能力還是有的。
他上前對蕭陵川抱拳,道歉道:“兄弟,真是對不住了,這兩套衣衫物歸原主,有什麼條件,你就開口,我們願意承擔損失。”
“不必。”
蕭陵川搖搖頭,不過是兩套衣衫,總不能因此鬧到衙門去。
李海棠也是這個意思,要是他們沒帶衣物,就只能光着身子回去。小賊下作,他們不能和賊一般見識。
梨花因爲誤會,被萬老二一頓好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既然她得了教訓,此事翻篇,不再提。
回程路上,夫妻倆用了半個多時辰,等到小院門口,見藍衣發狂,從門口衝出來。
“藍衣!”
李海棠手快,拉住藍衣的衣襬,一個寸勁,嘶地一聲,拽掉了她的袖子。
隨後,季秋也追出來,見藍衣躲在牆根底下,抱着頭瑟瑟發抖,快步上前抱住人。
“這是怎麼回事?”
已經是半夜時分,藍衣驚醒,狀態比想象的還要糟糕,她雙目無神,瞳孔沒有焦距,李海棠心中一沉。
剛在人間魔窟走出,不能再受刺激,她出門之前已經囑咐過季秋,要給藍衣喂點鎮定的藥物,誰料,還是嚴重了。
“嫂子,快幫藍衣看看。”
季秋急得滿頭大汗,李海棠想上前幫忙把脈,藍衣雙手抱頭,發瘋一般地死命抵抗,除了季秋,竟是不讓任何人接近。
“失心瘋。”
費了半天勁,李海棠抹上藍衣的脈門,發現脈象紊亂,結合她目前的狀態確診。
獲救後,藍衣雖說如驚弓之鳥,至少還有意識,難道是放鬆了神經後,失心瘋了?
這樣說不通,應該是,在李海棠出門這麼兩三個時辰之內,藍衣再次受到了刺激。
“天黑以後,我怕藍衣醒來肚子餓,就去竈間做吃的。”
此前,張如意曾經回來一趟,提了點海鮮,又用油紙包了一屜包子。
藍衣睡不安穩,季秋估計她要醒了,就去鄰居家買了點米麪,熬了一鍋小米粥。
他把粥飯端出,聽見房內傳來響動聲。
屋裡有個大箱子,藍衣許是躺過棺材,很是後怕,下意識地就去掀開箱子,就因爲如此,才又嚇到了。
“你箱子裝什麼啊?不能是屍體吧?”
正常情況,不二次受刺激,藍衣不會如此嚴重。
“怎麼可能,是紅紙,封酒的紅紙和紅綢布。”
季秋苦笑,他進門之後,發現紅紙散落一地,而藍衣不停地抱頭尖叫,看到紅色以後,再次受驚。
李海棠沉思,的確有類似的情況發生,就像現代有人暈血,看到大面積的紅色,也會眼暈。
“嫂子,藍衣的病症有什麼辦法緩解嗎?”
季秋抱着藍衣,眼神中滿是痛楚,如果不是他就那麼走了,藍衣也不會獨自上路找人,被人擄了去,受盡折磨。
“沒有太好的辦法。”
李海棠摸了摸下巴,穿越之前,她是個外科醫生,專門負責手術,對神經內科涉獵不深。
在邊城和幾位郎中探討,曾經提過關於失心瘋的診治,心病還須心藥醫,郎中能做的,只有緩解病人的情緒。
只能先用舒緩的藥物,外加上鍼灸療法。
但是藍衣缺乏安全感,不讓任何人接近,這很難搞,若是強硬地上前,只怕是把人刺激到崩潰。
“海棠,我要把藍衣帶會到鹿城去。”
張如意站在院門口, 聽了一會兒。她用手抹着眼淚,一臉生無可戀。
活到現在才認識到自己多麼悲催。爹找了個狐狸精做後孃,又有了庶女,她本以爲找到良人,誰料,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
在黎城,張如意發覺沒地方去,她到知府後衙找表妹,卻被夏吉祥攆出去了。
吉祥說,恨她,若不是她雞婆,多管閒事,帶着李神醫來黎城,唐氏的姦情就不會被發現,一切都很平靜。
舅舅夏知府有蘭姨娘,舅母唐氏有冰楓,如此,相安無事一輩子也很好。
都是因爲她,打破了平靜,鬧到家破人亡。
“張如意,我才發現,誰沾染上你誰倒黴,你就是個掃把星!滾出去!”
夏吉祥摔了茶碗,對她歇斯底里地大叫。張如意渾渾噩噩的,不曉得怎麼從知府後衙出門的。
無人阻攔,府上的下人對她也是漠視。張如意想,自己真的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