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鬆梅閒下來,便召了幾個老嬤嬤過來說話,年紀都比較大了,人看起來還算精神,只是腿腳有些不便,平時也不怎麼出來,在府中住着,如同隱形人一般。
她也沒有問什麼別的,只是跟她們一陣閒聊,說起來,她們雖上了年紀,但說話行事,仍是很有分寸的,雖住在偏院中,對府中的情形,也不是一無所知,對趙鬆梅這個大少奶奶,也算得上尊敬,但也帶着對人的防備之心。
她也不以爲意,畢竟初次見面,也不可能就推心置腹了,若是換個人,換成宋天平,估計情形就不一樣了。
她倒也不急,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建立起來的,再說,幾位嬤嬤年紀也這麼大了,她也沒想從她們身上得到什麼,不過是說說閒話,從她們身上學學處事經驗,做人的道理而已。
每日有事可忙,她這日子過得倒也尚可,反倒是閒着無事的楚姨娘,那真是日日在揪着心。
幾乎是天天都在心裡求神拜佛,盼着宋天平這一去就不要再回來了,但想想,這種可能性還真小,千軍萬馬之中,主將自然是被層層保護起來的,他又怎麼可能會有危險,可他要是沒有危險,那自己母子倆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因着之前被宋清輝打了一巴掌,隨後他也沒有再踏入過蘭香院,這蘭香院便漸漸的冷清下來了,以往,各處當差的丫頭婆子,閒來無事時,都會去蘭香院奉承巴結一番,而如今,卻是再無一個上門的,連蘭香院裡的丫頭,如今都不愛在院裡待,得了空就偷跑出來,尋青松院的丫頭婆子巴結巴結,以圖調派個更好的差使。
院中的情形,楚姨娘又豈會不知,面對冷冷清清的院子,心中也很是悽惶,她這人,從來就愛熱鬧,還從不曾這般冷清過,想想以後若是天天都過這樣的日子,她可怎麼受得了。
心裡也是恨意森森,沒有宋天平,沒有趙鬆梅,沒有她肚裡的小崽子,日子便又能回到重前一般,甚至會變得更好,兒子做了候爺,也就能爲她請個誥封,到時她便也能成爲一個正兒八經的夫人了,打扮得一身光鮮的出門做客,各府上的太太奶奶們,都圍在她跟前說笑奉承,那樣的日子,她只在心中想想就覺得舒坦得很。
心中怨怪着宋清輝的同時,她其實更恨趙鬆梅,當初那幾個丫頭,她明明是送去給宋天平享用的,可誰知那趙氏自做主張,轉頭就送給了候爺,若非如此,候爺又怎麼會迷上了那些妖精,而厭煩了她。
趙鬆梅……趙鬆梅!楚姨娘咬牙切齒,直恨不得能從她身上撕下一塊肉來,都怪她,全是她的錯,你害得我如此,我也不能讓你好過。
想着趙鬆梅如今有孕在身,日常出入都是萬般小心得很,嘴角不由就泛起一陣獰笑來,你最看重你肚子裡的孩子,我就偏讓你生不下來。
對付懷孕的女人,她有的是辦法,以往在這府中,那些招數,她也慣常使的,宋清輝在女色上頭沒有避忌,雖說一向也是看她最重,但也沒少在別的女人肚皮上使勁,若非如此,這府中也不會只有如今這麼幾個孩子,能有如今這樣,也是她格外開恩,瞧着幾個女人還算老實,才讓她們生下候爺的孩子。
想想,覺得近幾年自己行事,是越發的優柔寡斷了,她就不該心慈手軟,以至於弄成如今的局面,她早就該一把藥把宋天平給藥死了,死得透透的,就不會有如今的局面了,更不會有趙鬆梅跳出來跟她作對。
“姨娘!”柳兒瞧着楚姨娘的神情,膽顫心驚的喚了一聲,姨娘的臉色,真是太可怕了,今時今日,她不由得羨慕起枝兒來,那丫頭真是好運道,跳出去得早,留下她如今獨自支撐着,承受姨娘的怒火。
楚姨娘眼神冷浸浸的掃了過去:“那向個小丫頭找着了?”
“是,跑去青松院那邊跟人拉家常去了,我瞧着那幾個丫頭,去了也是白去,人家一看是咱們院的人,都不怎麼理會。”柳兒小聲凜報道。
楚姨娘聽着,便又是一陣冷笑:“人家現在肚子裡揣了個金疙瘩,防咱們防賊似的呢,那幾個不開眼的丫頭,還想着趁機往上爬,瞧瞧,蠢笨得連我都看不下去了。”怎麼說也是她身邊的人,丟的也是她的面子。
呵呵,她現在還有什麼面子可言?楚姨娘神情瞬間,便又變得猙獰起來:“將那幾個蠢笨的丫頭,都拉下去,各打三十板子,跟院裡的丫頭婆子們說清楚,往後誰再敢四處亂跑,這就是下場。”
柳兒聽着,身子瑟瑟發抖,都是些小丫頭,在院中乾的活兒,也都是極輕便的,三十板子打下去,半條命該沒了,姨娘這次,還真夠狠的,這話只敢在心中想想,卻是不敢開口的,不然觸怒了姨娘,只怕連她也要打板子了。
柳兒屈膝一禮,便出門去吩咐了,如今在姨娘身邊當差,得萬般小心了。
不過片刻,院子裡便響起了鬼哭狼嚎打板子的聲音,被打板子的丫頭,刻意沒有讓堵住嘴,是想讓她們的叫聲,更能嚇唬住人。
院中諸人,也確實被嚇唬住了,平常打個十板子,都讓人受不了了,如今這是實實在在的三十大板,都是細皮的丫頭,瞧着那後背的衣衫,都隱隱浸出血跡了,再配着那慘叫聲,瞧着,聽着,也真是滲人得很。
這樣驚悚的場面,也確實把人都震住了,但在場的丫頭婆子們,想得更多的是,這蘭香院不能待了,想這楚姨娘如今都已失了勢,若非是有個兒子傍身,這會兒都不知扔到那個角落裡待着了,卻不知好好反醒,卻在院中擺出這陣仗,這是想做給誰看呢,衆丫頭婆子是被嚇唬住了,但誰的心裡,又沒有別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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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初楚姨娘正得寵時,使出這樣的手段,估計下面的人,誰也不敢有二心,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她身後再沒有候爺支撐着,一個失了勢的姨娘,還敢如此肆意妄爲,起到的不是震懾人心的效果,而是適得其反,讓不少人都生了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