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嬌姨娘的哭喊聲中,宋天遠幾乎是挽起胳膊親自上陣,但最終沒審出個什麼結果來,不過是將小廚房的婆子丫頭,全都拉出來打了板子,隨後發賣了出去,想要審問的事情,卻是一點頭緒也沒審問出來。
以往楚姨娘管家,而自個院中又有齊氏,他是半點也沒有爲後院的事情操心的,但現在,楚姨娘沒了管家權,又受了候爺的訓斥,心情聊聊,整日只盼着能有人去關心關心她,她哪還會去想別的。
再說,宋天遠的院子裡,早就是齊氏在管了,她已是早不操心這邊的事,她原本也是想着,自己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婆婆,那邊院裡,她若是管得多了,難免會讓齊氏心裡有想法,兒媳婦進門來,她自然是希望能跟她和睦相處的,這麼幾年下來,要說兩人也處得不錯,但至從宋天平的親事定下之後開始,她對齊氏的態度是一天一個變化。
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宋天遠,時常在她耳邊抱怨之故,兒子總在她耳邊說齊氏這不好,那不好的,就算再好的一個人,楚姨娘這聽得多了,而且還是出自兒子之口,她心裡自然也就慢慢生了芥蒂。
以往,宋天遠並不操心後院之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如今做了官,也只一心忙着公務,當然,他這其實也沒有錯的,這世間的處世之法,也都是男主外,女主內的。
他這什麼也不懂,直接拉了丫頭婆子出來,一通亂審,自然是什麼也審不出來的。
下面的丫頭婆子,雖然都是奴才,但誰也不是笨人,你這般胡亂的審問,誰也不肯認啊,就算是打板子、發賣,但都沒觸及到當事人,你想讓人家招什麼?人傢什麼都不知道,只能一個勁的喊冤了。
事兒鬧得大,楚姨娘自也得了信,得知沒了一個孫子,也覺得有幾分難過。
“那個嬌姨娘,也真是個沒福氣的,好好的哥兒,竟讓她給弄沒了,白白讓二少爺難過一場,這齊氏也不知是怎麼管自個院子的,孩子沒了,她也脫不了干係。”想着齊氏如今還藉口病着,心裡的氣都不打一處來,若不是有浩哥兒這個孫子在,還顧及着給她留點顏面,不然早發作她了。
也忒不像樣子了,這一病,竟是快有半年時間了,什麼事都丟下不管,還有沒有點當家奶奶的樣子了。
楚姨娘對那院子的亂相,將賬全算到了齊氏的頭上。
“姨娘也別急,有二爺在呢,出不了什麼大事。”柳兒勸說道。
要說這枝兒走了,楚姨娘身邊最得用的,便這一個柳兒,以往她不舒心時,便總拿身邊的丫頭出出氣,只如今跟前只得這一個得用的,別的丫頭她也看不上眼,對柳兒,倒比以往好了許多。
柳兒這丫頭,原本一心想另尋出路,只不過枝兒走後,她這日子過得越發舒適,想走的心思,便又壓了下來,畢竟做大丫頭,月錢高不說,各種享受也比一般的丫頭來得強,尋常主子高興了,也能得些賞賜,零零總總的這些加起來,比起一般的丫頭,多了幾倍的月錢都不只。
“唉,遠哥兒一個爺們,他哪裡懂那些啊,扶我過去瞧瞧吧!”楚姨娘搖頭輕嘆道。
心想着,她得去拜拜菩薩了,最近家裡真是犯太歲,竟是事事不如意的,呃,不過好像也不是人人都不順,候爺就樂呵得很,最近的精力,全都用在新得的那幾個美人身上了,她幾次過去見他,都顯得不耐煩,話都沒跟她多說幾句,只讓她好生反醒。
她也不明白了,就之前那些事兒,她反醒了這麼久,都還不夠麼。
楚姨娘趕到時,宋天遠差不多也發泄完了,打板子的打了板子,發賣的,也已經讓人都拉了出去,一院子的丫頭婆子,如今都老老實實的低垂着頭,主子的威勢之下,誰也不敢吱聲。
楚姨娘搖頭輕嘆了一聲,覺得兒子處置得有些不妥當,但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怎麼說,如今也是當了差的爺們,沒什麼比面子更要緊。
宋天遠發作得差不多,見楚姨娘過來,便揮退了一干下人,請了楚姨娘去正院說話。
“姨娘怎麼過來了,院裡亂糟糟的。”宋天遠語氣算不得怎麼好,畢竟纔沒了個兒子,也是覺得大爲可惜。
“你也知道院裡亂糟糟的,齊氏呢,我過來了,她也不出來,是不把我放在眼裡了麼?”她雖是個姨娘,但怎麼說也是她的正經婆婆吧,好歹出來應個卯,也是禮數不是。
“她,你知道,她那身子……”齊氏是他的結髮妻子,怎麼也該幫她說兩句的,只這纔開口,竟不知該怎麼說,說齊氏身子弱,她以前可都好好的,若真是個身子弱的,他也不能把人給娶回家來,說她大病未癒,齊氏的病,他看着,可是早就好了的。
宋天遠一時有些啞口,覺得在姨娘面前,似乎說什麼都虛弱無力,吱吾了一聲,開口說道:“我這就去把她給叫出來。”
還真是反了天了,姨娘親自過來了,她還不出來見個禮。
宋天遠正要發作,就見齊氏嬌嬌弱弱的,收丫頭秋兒扶着,從屋內走了出來。
“姨娘,二爺!”齊氏放開秋兒的手,雙手交疊,深深屈膝行禮。
見齊氏自個出來,臉色總算好看了些,宋天遠清咳了一聲,便又站到了楚姨娘身旁。
“你這病,還沒好麼?”楚姨娘冷冷淡淡的問道,一病就是大半年,要真病了還好,總有個好的時候,就算好不了,那也能另說,可就她這個“病”,能不能好,全看心情,誰家娶個這樣的媳婦,估計心裡都不會高興。
“病已經好了許多,隻身子還有些弱,也不需吃藥,只慢慢養着,去了病根也就差不多了。”齊氏低垂着頭,清泠泠的說道。
“我看你這病,還是快點去了根的好,你一個當家主母,瞧瞧你這院子,已經鬧得不成樣了,好好的哥兒,就這麼沒了,唉!”楚姨娘說着便又是一陣搖頭,自是爲那失去的孩子可惜。
“就算那不是你肚子裡爬出來的,但好歹也是浩哥兒的兄弟,浩哥兒以後可是要做大事的,身邊沒幾個兄弟幫襯,像什麼樣?”楚姨娘繼續說道。
兄弟可不只會幫襯,也有可能奪了他的好處,這樣的兄弟,不要也罷,齊氏在心中暗道,卻是不敢露出半點來,只老老實實的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