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這邊忙得熱火朝天,而趙老頭那一家子,也收到了京城的來信,得知趙松江做了官兒,一家子也是喜氣洋洋的。
甚至趙老四得意得在村裡逢人就說,自家的江哥兒做官了,他如今也是官老爺的叔叔了,等等。
氣焰很是高漲,但與村裡都是熟人,也沒有做出什麼太過出格的事來,只是那洋洋自得的模樣,彷彿他就是官老爺一般,很是讓一些人看不過眼去。
若村裡只有趙松江一個做了官,可能大家還多少會帶點敬畏之心,畢竟當官的,跟他們這些平民百姓,真的相差太遠,做百姓的,天生對官員都帶有一種敬仰之情。
但村裡不只趙松江一個做官,還有一個趙鬆材,甚至趙鬆材的品階比趙松江還要高一些,一般的百姓,對人家在外面做的什麼官位,就算聽明白了,也不是很懂,大多人都只按照品階來定高下。
趙鬆材如今是七品,而趙松江是八品,七品官就好比縣太爺的品階,而八品麼,估計就跟縣丞差不多,這高下立現。
心想着,人家趙鐵柱,趙松柏等人,家中出了一個七品官兒,也沒像趙老四這般招搖的,他那個還只是八品呢,對此,頗有些不以爲然。
再說,人家趙松柏的妹妹,如今還與候府定了親事,當然對於候府,很多人也不清楚,那是個什麼官兒,但也明白,那是一個大官,比七品八品的估計都要高,想人家以後就是官太太,人家都這般風光了,也沒見人趾高氣昂過,待人一如即往的溫和知禮。
對此,很多人對趙老頭一家,頗有些不屑一顧,而趙家人並不自知。
錢氏因兒子做了官,一時也風光起來,新衣服穿戴上,新首飾也配戴起來,只可惜容顏過於蒼老,不然還真有些富貴樣兒。
對於村裡人,並不怎麼待見他們一家子的事,錢氏自然知道,不過,她會在意嗎?當然不會,這些人,只不過是在忌妒她有個好兒子罷了,她纔不屑理會這些沒見識的人。
可不就是沒見識麼,想她都是官太太了,也不好好的過來巴結一下,兒子如今做了官,指不定就有些好處,巴結巴結,她也能漏一點出來,不想竟是這麼不開眼,也就不能怪她無情誼了。
對於在村裡,這些沒見識的人不來奉承她,錢氏有些不樂意,卻也沒怎麼在意,村裡沒人奉承,那麼她就去縣城,兒子做了官,這般的風光時刻,怎麼也要體會一把受人追捧的滋味,而縣城那些有見識的人,自然不會冷待了她。
錢氏收拾收拾,打扮得一身光鮮的,讓趙老大送她去縣城。
這些年,因着趙松江的原故,家裡的日子倒是比起以前好過多了,趙老大也有些年不曾去打過小工,如今在家裡侍弄着田地,倒是趙老二,仍是在外面時不時的打點小工,兄弟幾個,他的手頭,也是最寬裕的。
如今雖仍是沒分家,兄弟幾個住在一起,但趙老二卻不似以前那般,賺的錢全都交給家裡,至趙松江成親之後,他賺的錢,也就拿了一二成出來給家裡,其餘的都自個留下了。
家裡人自然也知道,也爲此鬧過一場,不過趙老二倒底底氣硬,沒讓錢氏、柳氏等人佔了便宜去,甚至鬧得最兇的時候,還吵着要分家,錢氏倒是也肯分了,畢竟兒子也大了,女兒也出嫁了,分家正好可以擺脫這一家子。
卻是柳氏鬧着不肯分,趙老四沒什麼出息,她的兒子也入了學堂,這筆花消可不小,她如何肯分家,鬧死鬧活的不肯會,趙老頭也是不同意,分家就沒分成,一家子仍是住在一處。
錢氏直接去了縣城,趙松江的住處,認真說起來,這其實是王氏的陪嫁產業,但錢氏卻是把這兒當成是他兒子的,到了此處,也完全不跟王氏見外。
王氏其實也很煩家裡那一家子人,但好歹沒有住在一處,只逢年過節的才見着面,她倒也還能忍受。
要說他們王家雖是商戶,可經營有方,日子過得是極不錯的,又有趙松江做靠山,也沒人敢輕易欺了去,父親每年也會支持她一筆不小的數目,日子過得,夫妻倆的感情也還算好。
“母親怎麼過來了。”王氏客氣的問道。
“江兒做了官,我這不過來看看你麼,你也是年輕不知事,江兒得了官位,你也該宴請一下各家的夫人們,讓她們也跟咱們一起樂樂啊!”錢氏開門見山道,她也是個潑辣性子,以往還跟人學着斯文了一下,但眼見這個是自個的兒媳婦,就完全不用裝那些了。
王氏聽着有些怔愣,宴請各家夫人,這是要顯擺的意思麼,她竟有些不知如何接話了,趙松江是做了官,但那只是一個八品的小官兒,能留在京城那也是託了人家的福,再則也管不到縣城這塊兒來,人家那些夫人們,興許會給你點面子,卻也不會賣你的賬。
看婆婆以往也是個精明相,卻是在鄉下待傻了不成,王氏心中如此想到,也擔心她來縣城,什麼也不懂的,鬧出些事來,還得讓她來收拾爛攤子,王氏索性將這些事兒,細數說與她聽。
王氏聽着,驚詫得半天沒合攏嘴,什麼官老爺,官太太的,有這個身份,她依然顯擺不起來麼?
錢氏真是大失所望,原本還想揚眉吐氣,把以前丟的臉面,這一次全拾起來,不想竟是這樣。
沒有利益的糾葛,誰賣你的賬啊,王氏這話說得直白,十分好懂,錢氏卻覺得腦子裡懵頭懵腦。
想了一輩子要風光,如今兒子都做了官了,她還不能實現,真心覺得這輩子沒什麼指望了。
王氏也頗有些無語,趙松江只中了個同進士,當然同進士對他們這樣的人家來說,也是相當了不起了,但在官場之中,同進士是被人瞧不起的,以後做官兒也做不到高位。
明白過來這個同進士的意思,錢氏自然是覺得捶胸頓足的難受,但王氏卻已覺得滿足了,想當初連試幾次不中,她心中就已經有譜了,這次能中,已屬意外之喜,她要是再有什麼想法,那就是太不知足了。
錢氏聽了王氏的一番解說後,那叫一個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整個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完全喪失了往日的精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