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宅院裡待了整整半個月之後,趙鬆梅總算是緩過來了,也逐漸適應了京城的天氣。
趙鬆梅每旬才能回來一次,家中也就她這一個主子,這麼些天,整日待在家裡,其實也怪沒趣味的,漸漸適應過來,她倒也閒不住了。
“小姐總算願意出門了。”香兒歡快的說道,說起來,她比趙鬆梅還大些,可這些年來,日子過得平平順順,性子也養得頗爲天真。
於媽媽之前還曾嘆過氣,虧得沒生在那些深宅大院裡,不然,這樣的性子,遲早是要招禍的,不過趙鬆梅卻不這樣認爲,性子天真有天真的好處,若真進了大宅院之中,吃過虧上過當,自然心裡就能有數了。
“再在家裡憋下去,只怕人都要發黴了,是了,你之前不都在跟人打聽,可知道京城那裡好玩了?”趙鬆梅含笑問道。
家裡買進幾個下人,香兒就算沒出門,也跟好漿洗婆子和廚娘打聽了好些京城的事,那些雖是奴婢,卻也是京城地界的人,以往也是在別人家爲奴,犯了事被髮賣,對京城還是熟着呢。
香兒找她們打聽,那也算是找對了人。
“那就要看小姐你想去哪兒玩了,是逛鋪子呢,還是去嘗美食,也或者去看雜耍,還有聽評書,戲院子也是很出名的,不過那裡的人來往復雜,咱們最好就不去了。”香兒很是在行的說道。
“喲,看來還真打聽了不少事嘛。”趙鬆梅點頭讚賞道,也不知她果然是有眼力介了,還是因爲覺得新奇才去打聽的。
“前幾日小姐瞧着沒精神,不想出門,奴婢本想打聽了這些,好說給小姐聽的,小姐現在養好了,可以出門,那奴婢也不用說這些,小姐只管自個看去,總比奴婢說得精采。”香兒搖頭晃腦道,臉上的神情頗爲興奮。
“行吧,那咱們去看雜耍,以往在縣城裡也看過幾場,不過小地方嘛,肯定比不上京城,今兒好好開開眼。”趙鬆梅今兒精神不錯,心情也極好。
“要說奴婢跟着小姐,那也是沾光,瞧着四少爺,巴巴的來京城進學,還比不上奴婢在京城見識得多呢。”香兒說笑道。
聽着這話,趙鬆梅搖頭失笑:“話可不是這樣說的,你所見識到的,也不過是一些常人都能見到的東西,可四哥在國子監學到的學問,可不是一般人能觸摸到的,這樣比起來,你這點可不夠看。”
“啊,還能這樣比啊,那這樣算的話,奴婢是如何也比不過四少爺的見識了。”香兒立馬蔫了。
“哈哈哈!”趙鬆梅瞧着她這樣子,開心的大笑出聲。
杜家兄弟套了車,香兒扶着趙鬆梅坐進了馬車裡,若是以往,出門閒逛也是不用坐車的,但京城這天氣太冷,風呼呼刮在臉上生疼,雖說逐漸適應下來,卻也不願受這個罪,還是坐在馬車裡舒服些。
“杜,咱們不着急,慢慢趕車啊,沿途還能慢慢看看街上的情形呢!”香兒剛一上車,就立馬囑咐道。
今兒出門,帶了杜大,還有新買的一個小廝,他是京城本地的,熟知地形,由他帶路就不擔心會迷路,如此方便許多。
這小廝名喚五元,二十出頭的年紀,身材中等,模樣生得也普通,爲人也不算十分靈活,甚至因跟着小姐出門,還略顯理拘緊,話都不敢多說幾句,生怕出錯的樣子。
倒是杜大這人性子憨實,並不欺負新人,還時不時的跟他講講,自家小姐如何的好說話,寬待下人之類的話,但那五元,雖說不怎麼機靈,卻也不太肯信他的話,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們,看着寬厚卻也未必真的寬厚,對杜大寬厚,也未必會對他寬厚,所以一直提着心呢,怎麼也放鬆不起來。
吩咐了今兒要去的地方,趙鬆梅隨口便又問了一句:“路上的人會不會多,好不好走,若是人多擁擠,咱們挑條避靜的路走,就算多繞點路也不怕。”
“小姐放心,咱們順着這條道走,人並不會多,只是到了地兒,那邊人就會多起來,咱們的馬車怕是不能進去,停在外面小的守着即可,到時小姐可自去看熱鬧。”五元小心翼翼的回道。
“你看車怎麼行,你熟路呢帶着小姐她們去,我留下看着就好。”杜大插話道,他本不是愛看熱鬧的性子,進了趙家,一心只想着辦好手裡的差事。
“行,你們看着安排吧!”趙鬆梅笑道。
那五元卻是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能跟在主子身邊侍候,這本是好事,可他自覺自己不是個機靈人,難免一不小心,就有說錯話的時候,所以一般人爭破頭想要在主子跟前得臉,卻並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能安安穩穩的混口飯吃,雖然這太沒有志向了些,可勝在安穩。
不過主子既然吩咐了,他也不能拒絕,不然他怕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好容易得主子買下來,可不想再回那地兒去,誰知道下家會是什麼樣的人家呢。
到了目的地,果然見到街上人頭涌動,趙鬆梅聽從五元的建意,兩人直接從馬車上下來,隨後杜大就留下來看着馬車,五元就護着兩人往人羣中走去。
“小姐多加小心,這邊人多,咱們避着些,別讓那些粗人衝撞了小姐。”五元輕聲提醒道,即然接了差事,就得用心辦好。
對趙家的情況,他了解得也不多,只知道家中的四少爺在國子監進學,而現在住的院子,卻還只是租來的,家中的下人也沒有幾個,且小姐打扮得也不算華貴,且貼身丫環只有這一個,這般推算下來,心知趙家也算不上大富大貴的人家。
短短時日,他也看得出來,家中主子奴僕的,都不是多講規矩的人,也不是說不好,只世家大族中待過的人,就算不是多得臉的,卻也深諳其中的道理,眼界也比一般人強。
當然五元也並不是看不起趙家,趙家能買下他,庇護他,他也是感激的,還有這趙家主僕相處的模式,也更讓他覺得有人情味,只不過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他從來不敢逾越這條規矩,與主子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這纔是他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