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松柏靜靜的瞧了一陣,眼見莊子那邊雖然吵鬧得兇,卻也不見什麼大動作,可見這些人,心裡也沒想把事情鬧大,所以行事還是有分寸的。
輕甩馬繮,馬兒知意,緩緩向前而去。
“大少爺!”九江見他動作,忙上前阻止:“莊子裡還不知是什麼情況,不若小的先去打探一下,確認沒事,再知會少爺過去,少爺這樣冒然前往,怕是不妥。”
“沒什麼不妥的,那些人只是鬧騰得兇,你瞧莊子裡的一草一木,卻沒有人去動。”趙松柏看了這一陣,心裡也有了底。
九江聽他這麼說,這才留意到這些,見確實如此,卻仍有些不放心,畢竟真要動起手來,他們人少是要吃虧的,只是,這也真不知該怎麼勸了。
“大少爺……”
“沒事的,走吧!”那些人只不過是些紙老虎,真要被他們嚇退了,他才叫輸了,以後就只能仍由人捏着鼻子走。
趙松柏帶着人,不緊不慢的就這麼過去了,走近了才發現,一大拔的人,圍成了一個圈,全都在用言語圍攻着莊頭,那莊頭急得是滿頭是汗,團團的作揖拱手,一副急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這些人的視線精力,全都集中在最中間那一團,也沒注意到外圍來了人。
趙松柏神色清冷的看了一陣,隨後示意了身邊九江。
“禁聲!”九江大喝一聲,別看他也只是一個少年朗,卻是中氣十足,這麼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直震得近距離這些人,耳朵嗡嗡直響。
好些人不明所以,眼露迷茫的,看着騎在馬上,這幾個高高在上的人,心想這大晚上的,這幾人是來幹嘛。
不得不說九江那一聲高喝,還是很有作用的,至少之前鬧得嘈雜一片的聲響,此刻也是爲之一靜。
“大晚上的,不回自家睡覺,在這裡吵什麼?”趙松柏語聲清冷,眼神卻十分凌厲,冷冷的往莊頭四周圍着的幾人身上一掃,不消說,這幾個就是領頭的。
趙松柏雖不常來莊子上,但也曾接見過幾人,最熟的,當然也只有一個莊頭。
他雖不認得人,但這幾個,卻是都認得他的,現在這東家到來,幾個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對視了一眼,說實在的,他們心裡還頗有幾分得意,老財主那樣的能幹人,都被他們欺得賣了地,這樣的小年輕,還真沒怎麼放在眼裡,瞧着那清冷模樣,幾人心裡均是道了一聲:裝腔作勢。
“東家來了,東家來了,真是太好了!”莊頭一邊擦着汗,一邊擠開人羣,迎了過來,真是求神拜菩薩,救星終於來了,他也是稍稍鬆了口氣。
莊頭趕緊過來行禮,那神情激動得真是語不成句,只是這禮還沒行完,後面那幾人也上前來,臉上帶着嬉皮笑臉的模樣。
“原來是東家來了啊,往日不知,東家竟長得這清秀模樣,真是比那大姑娘還長得好看!”當然這不是真心讚美他長得好看的話,將一個男人比作姑娘,這是一種侮辱。
“你這真是太沒見識了,我瞧咱們東家這臉蛋,這模樣,嘖嘖,比百花樓的花魁牡丹都長得好,要咱們東家肯掛牌,百花樓的生意,都不用做了……”
說着,幾人便哈哈大笑起來,完全不將趙松柏這個東家放在眼裡。
九江騎在馬上,就靠近趙松柏身旁,聽着這些污言穢語,臉都青了。
只趙松柏仿若未聞,臉色一如即往的平靜,莊子裡明滅的火光,忽明忽暗,映照在他臉上,越發讓人看不清。
幾人見說了這半天,竟沒有半點反應,一時也有些拿不準了,按說這樣的少年郎,最經不得激,一激什麼昏招都使出來了,到時個他們就能抓住對方的辮子,也就奈何不了他們了,但現在是什麼情況,怎麼就不接茬呢?
“我瞧着這天時也不早了,大家也不知晚飯吃了沒有,累了一天,也該回去歇着了,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兒,留幾個主事的,咱們進裡間慢慢的說,何至於就一窩蜂的,全都涌進了莊子來,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怕也是說不清楚的。”趙松柏盯着一衆人等,緩緩說道。
見衆人一時誰都沒有反應,他便指着身旁的一箇中年漢子道:“不知這位姓甚名誰,可作得主否?”
那也就是一平凡的莊家漢子,見這打扮氣度均是不凡的少爺,居然跟他說話,一時就有些緊張,結結巴巴道:“問,問我作甚,我啥也作不得主啊!”
“既然做不了主,那就回家去,留下來的,自然就是能做主的,若是不能做主,還要在莊子上逗留的,我就視他是來搗亂的,亂棒打出去不提,鬧事嚴重者,直接押送官府。”說到後面,語氣甚是嚴厲。
那漢子聽這麼一說,也有些怕了,被打一頓受了傷,就沒法幹活了,更別提送官府什麼的,這就更嚇人了,他一個莊稼漢子,連官府的門朝那邊開都不知道,更別提說到官府就讓人害怕。
頓時便諾諾道:“走,我這就走,東家勿怪哈!”說着心虛的擡起頭,悄悄打量了一眼,就沒敢再多留,擡腳出了莊子,往家去。
有了人帶頭,那膽小怕事些的,也陸陸續續的走了。
“哎,我說你們走什麼啊!咱們來之前不是說得好好的麼,這才三兩句話,還沒個結論,怎麼就走了啊!”那領頭之人,見人羣退散,心裡有些着急,忙伸手去拉人。
被拉住之人,也有些猶豫,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感覺左右爲難。
“我都已經說了,有什麼事解決不了的,留下幾個主事的,咱們進莊子裡慢慢分說,其餘閒雜人等,各自家去,不然等着我來攆人,那就沒臉面了。”趙松柏適時的又是一番言語威脅。
那被人拉住之人,一聽這話,再不敢逗留,心想着這事兒也不是他起的頭,真留下來也做不得主,真要被人亂棒打了,找誰去?
眼見拉了幾個人,都拉不住,幾人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之前還鬧騰十足滿莊子的人,此刻零零散散的全都往外走去,獨留下五個人,站在趙松柏身前,紋絲不動,冷冷的打量起趙松柏來,眼神譏誚,似看他能耍出什麼花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