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白青笠剛說完,顧小北就用力踩了他一腳,疼得白青笠呲牙咧嘴,邊彎腰按了按鞋面,邊委屈地擡頭看顧小北,這丫頭幾天不見非但不想念他,還才一回來就對他下這麼重的腳!
“你胡說什麼?他是我新招來的說書和說菜先生,你不許對他們無禮,”顧小北警告地瞪着白青笠這口無遮攔的無賴。凌穆塵是個清高的人,看起來就不是個喜歡隨便開玩笑之人,她好不容易纔請來,可不能讓白青笠亂說得罪了他,而且這種事也不能隨便亂說啊!
“沒問題!”白青笠朝顧小北咧嘴一笑,轉過頭才小聲嘀咕:“喜新厭舊!”
這時候糯米哥他們幾人也走了過來,糯米哥兄弟兩朝白青笠打了個招呼:“白夫子!”大多數農村人對讀書人十分敬重,更是覺得夫子是了不起的人物,所以碰到夫子,他們都會非常尊重地打招呼,甚至還行禮。
白青笠微笑着朝他們點了點頭,然後將視線慢慢移到凌穆塵母子身上,看着他們的目光有着審視的味道。在白青笠目光灼灼下,凌穆塵也靜靜地直視着白青笠,神色淡定,完全沒有畏懼。
“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個是我們南門村的夫子白青笠,也是我們兄妹酒樓裡的投資人之一,這是我們兄妹新來的說書和說菜先生凌穆塵,以及他的孃親廖嬸子,”顧小北急忙給他們介紹。
“幸會!”白青笠笑着握拳行了個見面禮。
“幸會!”凌穆塵面無表情的地也行了一樣的禮。
真是淡如水啊,難道這就是君子之交?顧小北惡意地想。
幾人都舒展了下筋骨就上車繼續往城裡去,顧小北則跟着白青笠上了他的車,她現在很想知道她離開的這麼多天,家裡怎麼樣了,有沒有有發生什麼事?
“你怎麼知道我們今天回來?而且你今天不教書嗎?”剛上了車,顧小北就抱着小寶坐近在前面駕駛馬車的白青笠,挑起車簾問道。
“我在嶸城有人,要不然你以爲誰救的你?你剛啓程往回走就有人飛鴿傳書給我了,我當然會知道了,至於教書,”白青笠微微一笑繼續道:“以後我都不用天天教了,我已經給村裡請了個夫子,我想教的時候就教不想教的時候就不教了。”
“你真不是個稱職的夫子!”顧小北果斷下結論,“不是說沒有人願意來我們村教書嗎?這次怎麼會有人願意來?”
“之前沒夫子願意來是因爲村裡學子太少,束脩不夠多,現在除了村裡的束脩之外我還另外付些錢,自然就有人來了,我覺得有人輪流着給孩子們教書比較好點,畢竟人都是有倦怠期,做久了某件事都會覺得無味,所以就給村裡多請了個夫子。”白青笠淡淡地道,事實上卻是因爲教書的事讓他很少能有機會和顧小北,所以他才另外請了個夫子來,這樣子就能多抽出時間幫顧小北他們家,順便與顧小北多多培養感情。
“這倒也是,”顧小北點了點頭,在二十一世紀讀書的時候,每個班都有好多個老師輪流着上不同的科目,老師們的才得以有些休息時間,否則真的是嘔心瀝血了。雖然這古代的科目比二十一世紀少很多,但也並不僅僅是識字而已,還要學一些算術、作詩、寫作等之類的,所以只讓一個夫子教書真的很累。如果有些村莊沒錢就只能請一個夫子了,那個夫子就得很勞累了,但是白青笠既然有錢,自然就會請人來代替上些課,誰也不想自己過得太辛苦。
顧小北又問了些家裡的事,知道家裡沒發生什麼事了,才問關於酒樓的事:“週記酒樓還敢派人來搗亂嗎?”雖然兄妹酒樓贏了比廚,週記酒樓如果遵守約定就不會來找麻煩,碰着他們兄妹還得避着走,但是顧小北還是有些擔心週記酒樓的人不按約定行事,她一點也信不過周良等人的人品。
“他們哪裡還敢?畢竟他們也怕被唾沫淹死啊,”白青笠想起比廚時候的情況忍不住笑出了聲。
顧小北也微微一笑,羣衆的力量是強大的,金錢的魅力更是無窮的,上次比廚贏了週記酒樓,她就當場要那天去做仲裁的一百多個民衆幫她監督他們週記酒樓遵守約定,如果週記酒樓不遵守,誰看見了都可以向他們吐口水,然後來向她領賞金。
民衆們有的不喜歡多管閒事,但是既然有獎勵可拿,他們自然不會放過,所以說金錢的魅力在哪個地方哪個朝代都是無窮的。
“更何況周良現在起都起不來,更不用說去找你們家的麻煩了,”白青笠眼裡精光一閃,想起那天晚上週良嚇得尿褲子的場景,就覺得很爽。
“啊?周良怎麼了?”顧小北莫名其妙,急忙問清楚。
白青笠便邊駕駛馬車邊一一給她道來。
原來比廚那天白青笠騙周良說顧二野和顧三林就是爲了詐周良,從周良的反應白青笠就知道很可能是周良謀害顧小北他們,但是由於沒有證據,拿他沒辦法。而顧二野和顧三林已經慢慢好了,不可能一直不出門,但是一出門周良肯定是知道白青笠詐的他,這個計策就白費了,所以顧小北離開的前一天晚上,也就是顧三林病好去管理酒樓的前一天晚上,白青笠就來約了顧二野和顧三林打扮成惡鬼的模樣,一起潛進周府裡嚇周良。
漆黑的夜晚,周良醒來見到牀兩隻“惡鬼”,而且這兩隻“惡鬼”還是他以爲是他害死的顧二野和顧三林,立刻嚇尿了褲子,當場就嚇暈了,醒來後就病了,臥病在牀還整天疑神疑鬼,神魂不寧。
“活該!誰讓他這麼壞!”顧小北恨恨地道。
“不過可惜的是,你三哥去了酒樓,讓周良知道了你二哥三哥他們沒事,他的病便漸漸好了很多,雖然還起不來,但也沒有疑神疑鬼了,”白青笠遺憾地道。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酒樓沒有人管是不行的,而且二哥三哥他們不可能一直不出門,周良總會是知道的,他若識相就別再來惹我們,否則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顧小北冰冷地道。
顧小北又接着問了些事才停下了下來,白青笠撇了撇嘴:“你問了這麼多人的事,怎麼也不問問我有沒有過得好不好?”
“嗤!這有什麼好問的?不用想都知道你過得不錯,你這個人怎麼可能會讓自己過得不好?”顧小北笑着道。
“誰說啊?我想你想得人都瘦了,”白青笠幽怨地道。
顧小北一愣,這還是白青笠第一次這麼說話,以前他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她微微一笑道:“哪裡瘦了?我不覺得啊。”
顧小北剛說完就見白青笠空出一隻手,朝後抓住她的手往他臉上貼了貼,沉醉地吟道:“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你這個流氓!沒看見我們小寶在看着嗎?”顧小北一把抽回手,笑罵一聲。
“他那麼小懂什麼?”白青笠不屑地道。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兄妹酒樓。
顧三林坐在大廳的櫃檯前,聽到外面有動靜,便疑惑地擡起了頭,見到是顧小北他們,立刻狂喜地奔了出來,拉着顧小北上下打量個不停:“小妹,你們回來了?”
“二哥,我很想你們!”顧小北笑得非常開心。
“嶸城大不大?祝府是不是真的很有錢?”“那裡的人和我們又什麼不同?”……酒樓裡的衆人見到他們回來了都很開心,都圍着糯米哥他們問來問去。
顧三林打量完顧小北,見她沒事後,才朝其他人看去,見到凌穆塵母子從顧小北的馬車上下來,不由得一愣,低聲問顧小北:“他們是誰?”
顧小北這才意識到她還沒向衆人介紹凌穆塵他們,笑着對顧三林道:“等下你就知道了。”說完急忙朝衆人呼喝一聲:“大家都靜一靜!”
顧小北在酒樓裡很有威望,她話音剛落下,酒樓裡的人立刻安靜了下來,都靜靜地看着顧小北。
顧小北把凌穆塵母子請到衆人跟前,微笑着對衆人道:“這是我從嶸城請來的說書先生,叫凌穆塵,這是他母親廖嬸,以後他們就是我們兄妹酒樓的一份子了,希望大家多關照他們。”
“請大家多指教!”凌穆塵朝衆人鞠了一躬,微微一笑道,廖氏也跟着行了一禮。
“好了,大家都各忙各的去吧。”
顧小北手一揮,衆人便各自散開了。
顧小北和顧三林、白青笠、凌穆塵母子進了酒樓坐下來說話,除了被劫和被公主召見這兩件事外,顧小北把去嶸城的事都清楚地告訴了顧三林等人。
“只要你沒事就好,小妹,這次回來你就先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吧,你都好久沒得好好休息過了,”顧三林心疼地看着顧小北消瘦的小臉,“你也別擔心酒樓了,你看這幾天我不也管得不錯嗎?而且再過幾天二哥好了就可以來幫我了。”
“好啊,”顧小北立刻就答應了,天天在外面奔波,她現在身體太差了,確實要好好休養一下,之前是擔心酒樓里人手忙不過來纔不肯休息,現在酒樓又招了好些人人手已經夠了,而且她不在的這段時間,顧三林也能把酒樓管理好,所以她也不擔心酒樓沒她不行了。
“酒樓裡沒有住的地方了,我們把他們安排住在哪裡?”顧三林瞥了凌穆塵母子一眼,對顧小北道。
顧小北揉了揉額頭,轉身問坐得離他們有些遠的母子:“凌大哥,酒樓裡沒地方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就在附近找個院子租給你們住吧?”
“可以,但房租由我們來付!”凌穆塵淡淡地道。
“不用,不用,我們酒樓是包吃包住的,如果有家在縣城裡我們就不安排住處了,但是如果家不在縣城裡我們就給安排住處,就像糯米哥兄弟兩就是由我們安排住在酒樓裡的,”顧小北急忙道。
“那我們也住在酒樓裡,”凌穆塵道。
“可是酒樓已經沒有住的房間了包廂是不能住人的,”顧小北蹙眉道,小包廂她是不得已才留給自己人用,但是其他的包廂就不能住人,畢竟包廂要給客人用,有人住進去不方便,而且也會弄髒包廂的。她一直就堅持把包廂營造成一個乾淨衛生舒適的用餐環境,所以不能讓人住進包廂裡。
“那我們晚上就鋪地鋪住在這大廳裡,白天再收起來,反正,大家都沒人在外面另外花酒樓的錢租房住,我們也不能這麼做,”凌穆塵一臉堅持地道。
“那怎麼可以?”顧小北立刻搖頭,她怎麼可能讓員工打地鋪睡,她又不是一個嚴苛的老闆,更何況凌穆塵的母親身體羸弱,睡地板一定會讓她的病越來越重。
“這有什麼好糾結的,我家院子裡的房間多的是,他們到我們家住不就可以了?反正你們每天都回村裡,以後來酒樓的時候就一起來不就行了?”坐在旁邊抱着小寶逗樂的白青笠,悠閒地插了一句。
顧小北瞥了白青笠一眼,其實剛纔她也想過讓凌穆塵去白家住,但是白家畢竟不是她家,她不能總是佔白青笠的便宜,更是擔心白青笠一家人不喜歡陌生人住進他們家,而且她感覺白青笠似乎不是很喜歡凌穆塵的樣子,所以她就沒有跟白青笠說出讓凌穆塵母子住去他家。
可是現在白青笠自己提出來那就不一樣了,他自己提出來就說明他不排斥凌穆塵住進他家,至於白家其他人她就不知道了,但是她知道白青笠既然提出來了,自然有把握說服他老爹和他妹妹。
“你們願意住白夫子家嗎?”顧小北期待地看着凌穆塵母子,這是最好的法子了,她很希望他們能答應。
“可以,”凌穆塵點了點頭,然後看向白青笠道:“我們不會住太久,我們還存有點錢,過幾天我們也請人在村裡起兩間小房,到時候就可以搬出來了。”
白青笠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
顧小北立刻笑容滿面,原本她還擔心凌穆塵母子不喜歡這裡,可能過不了多久還是要離開,她招來的人才就此流失,想不到他們竟然有常住這裡的打算,所以她很開心。
“如此便好,你先休息幾天然後再來酒樓幹活,”顧小北笑着對凌穆塵道。
“不用,我明天就可以到酒樓幹活了,”凌穆塵斷然拒絕。
“那好吧,不過這幾天你也不急着來酒樓,我會把酒樓裡的菜的特點都寫出來給你,你先自己在家把這些東西重新撰寫還一點,然後背熟了再來酒樓,”顧小北無奈地道,這凌穆塵實在太要強了,一點也不肯佔別人的便宜。
“好,”凌穆塵點了點頭。
幾人又吃了點東西喝了點茶,顧三林纔對顧小北道:“小妹,現在才下午,你們也累了,先回去吧,我在這裡看着,等晚上飯點結束再回家。”
“好的,晚上你也別忙太晚了,讓糯米哥他們看着酒樓就可以了,你早點回家,路上注意安全,”顧小北笑盈盈地道,自從出了撞車事件後,顧小北就不讓家裡人晚上駕車行駛了。
“好。”
“那我們坐白夫子的車先回去,你晚上再坐我們的車回家,”顧小北又對顧三林道。
“不用給我留車了,一直用白夫子的馬車也不方便,我已經又買了一輛,只是剛纔沒來得及和你說,”顧三林笑道。
“那也成,家裡多輛馬車總是好的,”顧小北立刻贊成,反正現在已經有了些錢,該買的便都買,沒有必要節省這點錢,她一直覺得會花錢的人才會賺更多的錢。
於是顧小北和白青笠、凌穆塵母子以及小寶告別了顧三林就先回了南門村。兩輛馬車在村口就分了開,凌穆塵母子跟着白青笠的車一起去白家,顧小北自己揹着小寶趕着馬車回家。
“大哥,二哥?”顧小北把馬車停下就下了馬車,走到自家院門,卻發現院門是鎖着的。
古代院子的大門都是很簡陋的,有個大大的門縫,從門縫裡看見去幾乎可以看見院子裡的每個角落。顧小北透過門縫往院子裡,見到院子裡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屋子也是緊閉的,就連上官世錦送給她的小黑狗都不在。
顧小北很詫異,按理說這時候稻穀應該已經收割完了,地理活兒很少了,家裡應該有人在纔對,至少顧二野還在養傷,怎麼會一個人都沒有呢?
村裡倒是比平常熱鬧,時不時地從某一地方傳來一陣歡呼聲,顧小北抓了抓腦袋,到底怎麼回事啊?
“小北,你怎麼不進門?剛回來?”就在顧小北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女音,顧小北轉身看去,卻見是牛石大叔的媳婦關氏,關氏手裡提着一個木桶站在她身後。
“嗯,剛回來,”顧小北微笑着道:“關嬸,你知道我兩個哥哥和三叔去哪了嗎?”
“他們都到村南穆家喝喜酒去了,”關氏笑眯眯地道:“今天是穆家大兒子娶媳婦的日子,全村的人都去幫幹活,今晚都在那裡吃晚飯了,明天再喝正式的喜酒,我剛纔才從那裡裝了涮鍋水回來餵豬,現在正要再去穆家呢,小北,你也別做飯了,等下一起吃就可以了。”
“好的,知道了,關嬸,你先過去,見到我二哥便幫我叫他回來,我出門的時候忘記了帶鑰匙,”顧小北笑道,經過關氏這麼一提她纔想起,之前穆叔的媳婦甘氏曾經提前來請他們兄妹今天去喝喜酒,後來穆紋虹也曾特意來邀請她,可是她忙得給忘記了。
“行,那你等着啊,我下去就叫他回來,”關氏說着就提着水桶走了,邊走還邊嘀咕:“我得快點去才能多搶些涮鍋水,這水油水可足了,餵了豬很漲膘……”
顧小北等了不一會兒,顧二野就跑着回來了,遠遠地見到顧小北就呼喊了一聲:“小妹!”
“二哥,你跑慢點,你傷剛好,千萬不能摔着了,”顧小北擔心地道。
“別擔心,你二哥我比牛還壯,摔不疼!”顧二野咧嘴一笑道。
顧小北忍不住笑道:“哪有人把自己比作牛的?”
兄妹兩說笑着打開了門進去,稍訴別後的事情,然後顧二野就道:“小妹,我先抱着小寶去穆叔家了,你先洗個澡睡一會兒,起來後再去穆叔家吃晚飯,不要另外做飯了。”
“我不去幫幹活可以嗎?還有,你抱了小寶去就只能看着他了,怎麼幫他們幹活?”顧小北擔憂地道,據她所知,村裡有人喝喜酒的時候,除了是大仇人,不然都會被請去吃飯順便幫殺豬、殺雞、煮飯、炒菜、洗碗等活兒,她有些擔心自己不去幫幹活就去吃飯會被人說。
“沒事,我們家有那麼多人去幫了,老人和小孩都只去吃飯根本不用幫幹活,我抱小寶去,下面好多大嬸大姐,她們有空的時候輪流抱着就好,反正小娃子受人喜歡,”顧二野無所謂地道,小妹一臉疲憊,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他得讓她多休息才行。
“我又不是小孩子,”顧小北撇了撇嘴。
“行了,你在哥哥們眼裡就是小孩兒,看誰敢說你,哥哥去揍了她們!”顧二野牛逼哄哄地道。
“好吧,你先去吧,”看着顧二野這個樣子,顧小北也不擔心了,感覺有幾個好哥哥就是好。
顧二野抱着小寶走了之後,顧小北就進廚房燒了熱水洗澡,洗完之後進房間睡覺去了,許是趕了那麼多的路太累了,顧小北頭剛沾上枕頭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喂!別睡了,再睡就成豬了。”
顧小北在睡夢中聽到這話立刻驚醒,看到牀前之人是白青笠才鬆了口氣,白了他一眼:“你怎麼進來的?”
“哦,我撬門進來的,”白青笠說得非常淡定。
“無恥!”顧小北眯着睡眼輕罵了一句。
“別再睡了,睡多了真的會變笨的,起來去喝喜酒吧,”白青笠見顧小北又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伸出手揪了揪她垂在肩頭的一縷發。
“他們也請了你?那你怎麼不去幫幹活?”顧小北搶回頭髮,淡淡瞥了他一眼。
“那是肯定的,現在你們村誰喝喜酒都會請我,沒辦法,誰叫我如此受歡迎麼?而且像我這樣受歡迎的人,還需要去幹什麼活?我要是去做,其他人也會立刻從我手裡接過活計不讓我做的,所以我只坐着等吃就可以了,雖然我不一定吃幾口,”白青笠得意洋洋地道。
白青笠這話倒是真的,顧小北點了點頭:“那你先去吧,我再睡一會兒。”說着就想往下躺。
“我的姑奶奶,你真的不能再躺了,先起來去吃點東西吧,穆紋虹剛纔都來叫你好幾次了,都被我打發走了,等下她再來我都不好意說你沒醒了,”白青笠立刻把她抱了起來往旁邊簡陋的梳妝檯前的凳子上一放,一邊拿梳子給她梳頭,一邊唸叨。
“紋虹來叫我去吃飯好幾次了?那我得立刻去了,誰的面子都可以不給,紋虹的面子不可以不給,”顧小北欣喜地道。
“你怎麼對她那麼好?”白青笠有些吃味地扯了扯她的頭髮。
“嗤!疼死我了,你想死啊?”顧小北從銅鏡裡怒瞪了白青笠一眼,看着白青笠給她編了根歪歪扭扭的辮子,她急忙搶過梳子打散辮子自己重新梳,邊淡淡地道:“我在這裡只有這麼一個朋友,不對她好對誰好?”
人的一生除了親情和愛情,友情也是必不可缺少的,所以顧小北格外珍惜這個唯一的朋友,既然是穆紋虹的大哥娶媳婦喝喜酒,她是無論如何也要去的。
顧小北梳完頭就把白青笠趕到院子裡去,她換了新衣,擦了把臉,便從今天帶回來的箱子裡掏出一個大紅色的雙人枕。
這個雙人枕顏色鮮豔,絲綢面料非常柔軟,繡功更是非常精緻,上面的鴛鴦戲水栩栩如生,這麼好的東西在資源縣城是很難買到的,即使有的賣也是很貴的。這是她在嶸城的時候看到了買回來,等着顧大田成親的時候給他用,不過顧大田的親事還沒有眉目,那麼這次既然是穆紋虹的大哥娶親,就把這枕頭先送給他們家吧,到顧大田成親的時候她再想辦法從嶸城買來新的就是了。
看來也得準備着手給大哥尋一門好親事了,顧小北無奈地嘆了口氣,雖然她覺得顧大田才十九歲年紀並不大,但是這個古代的人早婚,很多女孩子都早早就嫁了,如果他們手不快點,很多好女孩兒就被別人家給挑走了。
“你對着這個大紅鴛鴦枕感嘆了那麼久,是不是想嫁人了?”就在顧小北走神的時候,白青笠從窗外看進來,戲謔地道。
“怎麼可能?要等我出嫁還得等好幾年才行!”顧小北抱了枕頭邊出門邊道,她剛打開門就被白青笠擋住了出門的路,顧小北懊惱地擡頭瞪了他一眼:“你幹什麼?”
“你說還要等好多年纔出嫁?”白青笠黑着臉,鬱郁不歡地看着顧小北。
“怎麼了?不行嗎?”顧小北沒好氣地道。
她確實還不想出嫁那麼快,雖然在這裡女子十五及笄就可以出嫁,但是顧小北覺得女人的一生很不容易,難得有幾年比較自由的時間,而嫁人了之後就不能隨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歡的事了,所以她不想這麼快就踏進相夫教子的路。
即使這個古代要女子早嫁,她也想多拖兩年,等到女子不得不嫁的時候再嫁,那時候十七八歲還好點。其實她想等到二十歲再嫁的,畢竟她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二十歲纔是法定婚齡,她已經習慣了,但無奈這個古代就是這樣,所以她最晚也得十七八歲的時候嫁人了。
“不行!”白青笠決然地道,“等你及笄了就立刻嫁給我!”還要好幾年?他可不想等這麼久!
“別亂說話,誰說我要嫁給你了?再說我的婚事什麼時候由你說了算?你又不是我爹,”顧小北懊惱地道,這傢伙真是越來越過分了,竟然還想幹涉她的婚事!雖然他們之間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但是他也不能這樣啊!
“我,”白青笠被噎住了,皺着眉頭糾結好了好一會兒依然想不出什麼反駁顧小北的話,最後氣呼呼地道:“反正你只能嫁給我!”
“我只能嫁給你?憑什麼?”顧小北嗤笑一聲。
“憑我喜歡你!”白青笠氣得脫口而出。
顧小北神情一滯,良久才緩緩地道:“你喜歡我,我就得嫁給你?”
“正是!”白青笠堅定地道。
“呵呵,”顧小北突然看着他的頭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白青笠氣得幾乎吐血,在這麼嚴肅的話題下她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顧小北忍着笑從他頭上摘下一朵小紅花,伸開手給白青笠看:“你一個大男人帶什麼花?哎,說着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我們趕緊去吧,否則沒飯吃了。”說着把手裡的花塞進白青笠手裡,把他推開到一旁,她才轉身開鎖門。
看着手心裡的那朵小紅花,白青笠臉又黑了幾分,這小紅花一定是他剛纔鑽到顧小北窗前,碰到那窗臺上的小花盆的時候沾上的,可惡的小紅花,讓小丫頭轉移了話題!
白青笠懊惱地扔下小花,伸出鞋子把它踩了個七八爛。
“嘖嘖!真是不懂得愛護花朵!”顧小北調侃地道。
“誰說我不懂得愛護花朵?我只是想愛護你這朵花,其他花朵哪裡入得了我的眼?”白青笠目光灼熱地盯着顧小北。
“油腔滑舌!”顧小北白了他一眼,轉身出了院門,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白青笠急忙跟上她。
兩人到穆家的時候,已經看到有些人在院子裡圍着好幾桌桌子吃飯了,屋子裡也擺了好幾桌。
這些先吃的都是穆家在其他村的親戚,本村人都還在忙活,等外村的客人吃了飯,本村人才得吃,這也是一種待客之道。
這些外村的親戚吃完了住得近的還得趕回去,明天中午再來吃正式的喜酒。住得遠的親戚就住了下來,主人家不夠住的,就各自找熟悉的人家去住,反正這方圓十里八鄉的各個村莊之間都有些沾親帶故,有些客人同時與村裡好幾戶人家有親戚關係,要麼是血親,要麼是姻親。
“喲,顧小北,你這時候纔來是來吃現成的嗎?我們幹了這麼久的活了都還沒得吃飯,你一來就想先進去吃飯?你都不害臊嗎?”
顧小北到了穆家院子,便直直地往大堂裡去,還沒走到門邊就被人喊住了。她慢慢轉身看向那尖聲之人,這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媳婦,顧小北對她只有些模糊的印象,好像就是村裡汪姓人家的兒媳婦譚氏。
這女人應該與她無怨無仇啊,這麼多人都沒人說她,這個女人爲什麼要突然跳出來指責她?難道僅僅是因爲嫉妒她沒幹活就吃飯這事?顧小北微微蹙眉,冷聲道:“我不是進去吃飯的,我是進去送禮的。”說着擡了擡手裡的大紅鴛鴦枕頭。
“好漂亮的枕頭!”“顏色真好看!”“繡工和麪料也很不錯的樣子!”周圍的一些女子很多都是做慣女紅的,所以一見到顧小北手裡的枕頭,一眼就看得出那枕頭是個好東西,都非常羨慕,忍不住紛紛討論起來。
那譚氏也被顧小北手裡的好貨煞到了,盯着看了好一會兒,眼更紅了,恨不得上前把拿東西抱進自己懷裡摸一把。她回過神來才道:“你還真是小氣!你們不是在縣城裡開酒樓賺了些錢嗎?怎麼還只送了這麼點東西?”
原來這譚氏真的與自己無怨無仇,她真的只是嫉妒他們兄妹,顧小北觀察她的神色後下了結論,冷冷地道:“這與你無關吧?這是我們顧家二房與穆家之間的事,你憑什麼來置喙?”
“怎麼?被我說中心事,惱羞成怒了?我看不眼也過不能說一句話嗎?我只是替穆家抱屈,聽說你們家有意聯姻呢,你們兄妹怎麼好意思只送了這麼點禮物?”那媳婦不依不饒地諷刺。
顧小北一愣,雖然最近他們兄妹與穆家女兒來往比較密切了,但是這也只能算是一般的正常來往而已,雙方都還沒有表示過這樣的意思,這女人從哪裡聽來的這麼個消息?
“說她禮物輕,她的禮物至少值十幾兩銀子,你這個婦人來吃喜酒包的禮金也許還不到二兩吧?”跟在顧小北身後的白青笠冷冷地道,雖然他不知道顧穆兩家是否有聯姻的意思,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這個粗俗的婦人欺負顧小北。
譚氏臉立刻白了,她的禮金確實連二兩都不到,她只給了幾錢禮金罷了。她瞥了眼白青笠,眼裡嫉妒更盛,這顧小北不過跟她一樣是個農女,憑什麼得到白青笠這仙人般的人兒的青睞?
“你們兩剛纔是一塊兒來的吧?你們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的走在一塊,不覺得傷風敗俗,玷污了村裡的風氣嗎?”譚氏恨恨地道,如果不是村長有令不讓村裡的女孩去騷擾白青笠,那麼村裡追白青笠的姑娘都排到河邊去了,哪裡還輪到顧小北?
“傷風敗俗?那你一個有婦之夫前天還和村裡的李鰥夫一起走在一塊,豈不是更加傷風敗俗?”聽到動靜聞聲而來的顧二野見到妹妹被欺負,立刻出聲相援。
“什麼走在一塊,我們各自從田裡回來,在路上碰見了而已,”譚氏就像被踩住了尾巴的貓,立刻就猛地跳了起來。
“那他們兩個也是從半路遇見了而已,你憑什麼就說他們傷風敗俗了?這又不是城裡的高門大戶,我們農村的女人都是要出門幹活的,既然要出門就很有可能碰到別的男人,除非你家男人一直養着你,你永遠不用出門了,”顧二野鄙夷地看着譚氏。
“你,你們仗着人多欺負我!”譚氏憤怒地指着顧小北三人。
“誰欺負誰,大家都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只不過是看到我們兄妹在外面賺了點錢便嫉妒我們罷了,我顧小北今天就在這裡跟你說清楚了,我們兄妹以後還要賺更多的錢,你嫉妒也嫉妒不過來,還不如自己努力去賺錢,整天盯着別人的口袋有意思嗎?”顧小北冷冷地道,說完還環顧了四周一圈,她這話不僅只是說給咱這個婦人聽,也是說給全村的人聽的,這裡面嫉妒她們兄妹的人應該不在少數,只是別人都把嫉妒藏在了心裡,這個譚氏表現了出來而已。
顧小北一席話說得現場鴉雀無聲,她的話確實真的戳中了很多人的心思。
“小妹,怎麼了?誰欺負你了?”顧大田也聽到了動靜過來了,見到顧小北小臉緊繃,知道定是有人惹惱她了。
“沒事,”顧小北朝他笑了笑。
“這都是怎麼回事?想要鬧場嗎?”穆家人剛纔再裡面招呼一些親戚,所以聽到動靜比較遲,聽到了聲音就立刻出來弄清楚了情況,穆紋虹的父親穆敬祖立刻瞪着眼道。
“穆叔,沒事,只是有些人覺得我們兄妹兩帶的禮物輕了爲您打抱不平而已,既然有人覺得我的禮物輕,那麼,我現在就先當着衆人的面把我們兄妹的禮金給了您,”顧小北對着穆敬祖微笑道,說着從懷裡掏出兩個金元寶展示給衆人:“這兩個金元寶總共有五兩,摺合白銀五十兩,如若還有人覺得我禮輕,可以站出來和我比一比禮金,否則都給我靠邊去!”
金子啊!他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金子,更何況還是這麼大分量的金子,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顧小北手裡金光閃閃的金元寶,連眼睛都移不開了,更加沒人敢站出來,站出來找死嗎?他們全部身家都沒這麼多呢!
“穆叔,這是我們兄妹給您家的禮金,您收好了,”顧小北掃了衆人一眼,微笑着把金元寶放進還沒反應過來的穆敬祖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