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太祖皇帝雖然對依附大華的各部族十分寬容,但民族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太祖皇帝在的時候尚且沒來得及做更多的融合,他去世之後,根本沒人繼續這項事務。
漢人與少數民族之間相互不信任、看不起,各種矛盾在交匯地區經常爆發。
周老大夫就算膽子再大,也不可能進入少數民族聚居的地盤。
人家也絕對不會准許他進入。
偏偏烏夷部族所佔有的這一片山脈與伏牛山餘脈相連,各種地勢均有,自然而然也孕育生長了各種各樣的藥材,許多是周老大夫在別處找不到的,試問一見之下他怎麼肯輕易離開?
喬小如一聽他拒絕便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想當初初見的時候不也是如此嗎?
這可是一個爲了懸崖上的蜂蜜寧可冒着摔斷腿喪命的危險也要爬上去的傢伙。眼下找到了合乎心意的藥草,怎麼捨得離開?
不過,這可由不得他了。
“這是阿湛的最後一次治療,我希望是在家裡而不是任何別的地方,所以老爺子啊,您還是隨我們回去一趟吧!我答應您,等過了我再送您回來便是。”喬小如面上帶笑,聲音卻輕柔而堅定,不容置疑。
周老大夫哼了聲翻了個白眼給她,吹鬍子瞪眼:“你這丫頭年紀小小怎的這麼麻煩?這算是什麼講究呀?治病而已在哪兒不是治?”
喬小如可不管他,總而言之一定要回家去治。
最後撂下狠話:你要是不跟我回去,保準烏夷部族也不會再留下你。
這話絕對不是說說而已的話,只要喬小如開口,烏朵保準不打折的進行。轉身就會毫不留情的將他們師徒給趕走。
周老大夫氣得吹鬍子瞪眼,很想很有骨氣的走就走,然而想想還有那麼多山頭還沒有翻,那麼多山崖還沒有爬,山洞裡的獨角蟾也還沒到手——
硬氣的話愣是沒法硬氣說出來。
喬小如見他一臉鬱悶憋屈又忍不住想笑,放緩了聲音微笑道:“老爺子,算我求求您啦!阿湛的事我們全家都不敢有半點掉以輕心,所以,您老人家體諒體諒吧!這兒的藥材又不會跑了,過幾天您再來不是一樣嘛!”
周老大夫哼哼唧唧的瞪她反駁:“怎麼能一樣?”正在興頭上被破壞打斷,這是很掃興的事好不好?
“罷了,老頭子陪你走一遭吧!不過一治療結束,你就得送我過來!”
喬小如忙點頭笑道:“那是自然,您放心!”
周老大夫搖搖頭,瞟了一眼傻夫君,再瞟一眼喬小如,心道你這丫頭也不知怎麼想的,對這傻個子也太上心了……
喬小如等人在烏夷部族待了三天,便啓程回去。
主要是周老大夫得一一的將採摘回來的各種藥材大致整理放好,有的還不能收起來還得晾曬的,他又細細的交代了黎賬房幫忙照看,耽擱了不少時間。
回到家裡,安頓住下,周老大夫爲傻夫君把脈做了一番例行檢查,表示四天之後可以進行治療。
喬小如忍了又忍到底沒有提出異議,或者懷疑的問一句他是不是急着要回烏夷部族所以匆忙制定了治療日期,點點頭答應了,表示自己會提前做好一切準備。
周老大夫如何看不出她那神情在糾結想問什麼,見她沒問出來心裡終於舒坦了幾分,暗笑一聲:算你這丫頭識相!要是敢懷疑老夫的醫德——哼!
盧杏兒抽了空私下跟喬小如好一番吐槽,說了她離開之後的事兒。
說她一走水秀可就活潑起來了,不再老老實實的陪着田氏在屋裡做針線,不知怎麼的攛掇起來,藉着陪伴田氏的藉口滿園子的逛,連玻璃暖房都沒放過。
盧杏兒一直跟隨在旁,水秀變着法的想支使開她。
要麼含笑問田氏口渴不口渴要不要喝茶——如若要的話,自然是盧杏兒去取茶水,總不會讓她這個客人去取。
要麼裝作不留神想要弄髒盧杏兒的衣裳——衣裳髒了自然要回去換乾淨的。
結果都沒有得逞。
被盧杏兒似笑非笑的看了一會兒,這才心虛老實了不敢再出幺蛾子。
“這人真是比楊氏還要難纏,偏在三嫂面前那叫一個溫柔賢淑乖巧討好樣兒,偏三嫂還真有幾分喜歡她、把她認作好人,你說這長久下去怎麼了得?只有千年做賊的,可沒有千年防賊的!”
盧杏兒不由有幾分煩惱說道。
水秀在田氏面前滴水不漏,怨不得田氏會把她認作好人憐惜幾分。她做小姑子的,也不好無憑無據在田氏面前說水秀不好,喬小如作爲兒媳婦,更不好說。
而水秀前陣子過來,其實幾乎沒有多少時間與田氏單獨相處,有莫氏母女、山竹、楊桃以及喬小如、盧杏兒在,田氏身邊基本上都有人。
即便偶爾沒有人在,不提防什麼時候就會來人,水秀哪裡敢在田氏面前說什麼不該說的?
喬小如一走,帶了山竹與楊桃一起,水秀心思就活絡起來了。
其實水秀也是急了,天天挖空心思討好人也不是件輕鬆活兒。
付出有收穫那還差不多,可是偏偏一連這麼多天,她就光付出了,什麼收穫都沒有,連頓飯都沒撈上,爲孃家人討事情做,也還得等到秋天——
若一定要說有什麼收穫的話,不過是趁勢用了田氏一些上好的刺繡絲線、零碎布頭罷了——然而這又算得了什麼收穫了?
她心裡豈能不鬱悶?不憋屈?
好不容易喬小如帶着傻夫君和兩個丫頭離開了,她自然就按耐不住了,誰知依然找不到半點兒與田氏私下相處的機會。
要說煩惱,她可比盧杏兒煩惱多了。
喬小如聽了盧杏兒的話,便知這個水秀不是個好的。
如果她像盧懷財那樣,討好巴結只是爲了過得好一點,多一個做事的機會,她不介意幫一把。
可是,想要搞事,那就不好意思了……
喬小如嘲諷一笑,輕嘆道:“沒想到果然是個不安分的!”
盧杏兒輕嗤,嘴巴又利又快:“安分的能嫁給盧懷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