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林反正是打定了主意讓香梨說了,倒不是他不願意表現,只是香梨說的那些東西對於他來說,他都覺得陌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說錯了,到時候恐怕得問罪,還是讓香梨說穩妥一些。
“草民·······”
香梨一邊說着,便擡了眸,可當她看清坐在上首的婉妃時,整個人都跟着僵在那裡。
那人·······怎麼這麼面熟?
香梨眸中幾乎是掩不住的驚詫,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當初那逃難流落大周的少女,如今竟然是西夏寵妃!
婉妃驟然看到香梨,幾乎也是愣到了,旁人不認得香梨的,自然看不出她女扮男裝來,可她是記得她的,那驚爲天人的絕世容顏,她怎麼可能忘記?那雪中送炭一般的恩情,她怎麼能忘記?
她有想過她們可能會再次相遇,卻沒想到,是這樣的情形下,如此猝不及防。
氣氛似乎一下子僵持了一般,香梨沒有想到會有這麼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況且這事兒也的確是太驚悚了,她腦海裡開始飛快的轉動,婉妃是當初那個少女,她是西夏寵妃,是祁陽的公主,可她爲什麼會流落大周?再者,婉妃認得她,她會揭穿她嗎?揭穿她是女兒身,揭穿她是大周瑞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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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梨後背都驚出了一身冷汗,直到杜天林意識到不對勁,連忙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低聲道:“幹什麼呢?快說啊。”
香梨這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連忙錯開了婉妃的視線,垂下頭一一陳訴了起來:“這次的生日宴,主要由自由活動爲主,園子分爲三塊地方,戲臺,遊戲區,還有雜耍·······”
香梨此時說的平靜,只是婉妃卻不平靜了,手心都跟着捏了一把汗,是她,真的是她。
聶麟傲握住了她的手,聲音低沉又微冷:“汗溼了?緊張?”
“沒······”婉妃連忙要抽出手來,卻被握的緊緊的,擡眼看他,卻見聶麟傲眸中似乎多了一抹怒氣。
“他是誰?”聶麟傲低聲道。
香梨渾身都是一個顫慄,她感官比之別人會靈敏很多,自然聽的道聶麟傲和婉妃的對話,心裡閃過一抹慌張,可面上卻還是強自鎮定,定定的看着婉妃。
婉妃臉色都冷了:“我不認識。”
“別騙我。”
婉妃轉頭瞪向了他:“我不認識。”
聶麟傲抿了抿脣,到底沒再說什麼。
香梨心裡都跟着鬆了口氣,拱了拱手,便要退下。
擡眼見聶麟傲也沒有要阻攔的意思,這才緩緩退下去了。
杜天林都跟着捏了一把汗,一下去便拉着香梨道:“你怎麼了?突然沒了動靜,我還以爲你嚇傻了呢,虧得我還以爲你是多淡定的人,一看到皇帝都傻了!”
香梨沒說話,只是有些擔憂的看了婉妃一眼,若是婉妃是她,那其中的故事,到底如何呢?
生日宴很快便開始了,因爲是自由活動,而且這個生日宴也的確辦的新奇,賓客們都各自散去遊玩了。
婉妃卻似乎沒什麼興致,只是扯着聶麟傲道:“小禹呢?你說過讓他來見我的。”
“陳曦是誰?”
婉妃愣在那裡,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陳曦是誰。
“我說了不認識!”
“若是讓我查出來你們其實認識,後果就沒這麼簡單了,”聶麟傲聲音很輕,卻帶着十足的警告。
婉妃慘笑一聲:“沒這麼簡單?那又有多複雜?不過就是死路一條!”
“對,任何和你有沾染的男人,都該死,可死的只能是他們,而不是你,所以你最好在我弄死他之前老實交代清楚。”
婉妃雙眸都紅了,氣的渾身發抖:“你不過就是想報復我是不是?你留着我在身邊虛情假意的寵愛,一個個弄死我親近的人,我父皇母后死了,我國家亡了,如今連一個我多看了一眼的人你都要心狠手辣至此,聶麟傲你這麼折磨我很痛快嗎?!”
聶麟傲眸光微沉,良久,才緩緩的道:“只要你呆在我身邊就好了,其他,隨你怎麼想。”
婉兒一顆心都跟着砸在地上,只覺得渾身冰涼徹骨。
他果然是記恨她的。
十年前,擂臺之上,兩個少年持劍對立。
下面加油喝彩聲一片,卻沒有一個是屬於聶麟傲的,因爲他只是個質子,來自異國他鄉的質子,在所有人的眼裡,他甚至算不上楚子軒的對手,只是一個陪練的奴才。
“子軒哥哥加油!一定要打敗他,把他打趴下!”女孩稚嫩的小臉上洋溢着歡喜雀躍的神色,興奮的蹦躂個不停,像一隻小兔子。
聶麟傲轉頭看向了她,帶着一抹好奇,和羨慕,從小到大都沒有人這麼爲自己鼓勁,這麼相信自己,這麼義無反顧的站在自己身邊。
婉兒看到了他的目光,年僅十二歲的少年,臉上帶着不同於年紀的成熟氣質,俊朗的小臉還略顯青澀,目光卻有些沉悶,婉兒看着他,重重的哼了一聲,像是作爲對立方的挑釁。
原本準備好了盡好自己陪練的本分,可在那一刻,他突然想贏。
於是一陣刀光劍影,他使出渾身解數,甚至不惜最後用了陰招,將對面那個白衣少年打倒,甚至一劍刺進了他的肩膀,血紅的血色染紅了他的衣襟,少年慘白着臉色倒下臺去,當即全場大亂。
聶麟傲站在臺上,挺直了腰板,似乎想讓她看到,他頭一次這麼無理取鬧,他只想讓她看到,他贏了。
可隨即迴應他的卻是一道鞭子。
婉兒從宮女手上奪過自己隨身用的長長的紅鞭,翻身便上了臺,不顧任何人的阻攔,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身上:“誰許你傷我子軒哥哥的!”
婉妃慘白着臉色,閉着眼從回憶中醒來,他果然是恨她的,比誰都恨她。
忽而,聽到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傳來。
婉兒心裡驚了一驚,轉頭看去。
香梨和杜天林他們更是緊張,這可是他們負責的生日宴,出事兒了可怎麼好?
連忙衝了過去:“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