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見過瑞王妃,”高公公恭敬的打了個千兒。
此時邊關的消息其實還沒傳回來,只是郭寒的手下提前趕回來給香梨報了信兒而已,所以此時的表面功夫,當然還是得做的牢靠些。
香梨面色有些冷,眸光有些空靈,讓人看不出情緒來:“高公公請吧。”
高公公看着香梨的這臉色,有點兒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應該,她若是知道了,恐怕此時應該想着怎麼逃命了。
想到這裡,高公公便也放心了下來,至少是不會太難辦了。
一路無言,高公公平日裡和香梨關係也算是差不多的,若是平常,可能一路上還會叨磕幾句,可香梨今日似乎沒這個心情。
只是高公公覺得這一路憋屈的很,便訕笑着提了個話題:“雜家看王妃臉色不大好,是不是思念心切?”
香梨心口隱隱一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高公公最好記得一件事兒。”
“何事?”
“再位高權重的奴才,那也只是個奴才,主子的心思,也是你這等狗奴才能妄自揣測的!”香梨厲喝一聲。
高公公臉色都瞬間變的青一陣紅一陣,可偏偏,按着規矩,李香梨卻又說的是這個理兒,只是這輩子,不論王侯將相,看到他都得給三分面子,可眼前這個小女子,還是一個將死的罪婦,竟然斗膽到對他這般!
李香梨眼神凌厲了幾分:“怎麼?高公公眼裡是沒人了?”
高公公狠狠的咬了咬牙,想着還是完全陛下的任務要緊,只好跪在地上:“還請瑞王妃饒恕。”
香梨心裡冷笑一聲,果然,走狗比不得狗的,永遠巴望不得他對你有什麼心,這些年的交情,可最後這等生死關頭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騙着她入宮,這老奴才的心思她會不知道嗎?
如今她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這麼一個皇帝身邊的走狗,進宮便進宮,左右一個二個都要輪着算賬的!
香梨冷哼一聲,擡腳便上了馬車,將高公公扔在了那裡。
高公公惱火的眸子裡滿是戾氣,就讓你再得意這麼一會兒,進了宮,什麼結局等着瞧吧!
香梨的馬車到了靖安門,才下車來。
擡眼卻見龍靈宇早早的等在了這裡,看着香梨的眼神,帶着些許沉沉的思緒。
高公公連忙行禮:“見過楚王。”
作爲皇帝跟前最得臉的人,自然再明白不過如今的情勢,以後的結局,事情到了今日,衆皇子奪嫡之爭顯然已經告一段落,眼下最有資格去成爲儲君的人,便是眼前的這位楚王。
高公公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香梨冷眼看了龍靈宇一眼,目光陰沉的可怕,卻完全沒有理會的意思,徑直將他擦身而過。
龍靈宇心口都跟着一緊,他太瞭解她了,李香梨暗地裡如何手段狠厲,卻從來不會搬到明面上來,明面上的她,永遠是那個爲人知書識禮進退有度的端莊姿態,她不會毫無顧忌的去得罪高公公,就算心裡討厭自己,也從來不會疏忽明面上的禮數,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可現在的她,卻將心底裡的情緒盡數搬到了檯面上,她不是衝動,不是無知,是無所顧忌了。
他肯定此時的她已經知道了一切,恐怕連郭寒的死訊她都知道了,可她平靜的進宮,用如此反常的態度去對待每一個人,每一個她恨的人,斷絕自己的後路,她要幹什麼?
看着此時的香梨,原本已經穩操勝券的龍靈宇此時都跟着心慌了。
“你等等,”龍靈宇心急之下,直接喊住了香梨。
香梨轉過身,冷眼看着他:“楚王有事?”
龍靈宇抿了抿脣,纔對着高公公道:“本王和瑞王妃有幾句話要說,公公先回避一下吧。”
高公公愣了一愣,楚王和瑞王妃有什麼話可說的?
可到底也不好多問,只是道:“可是陛下急召瑞王妃,這耽誤了可不好啊。”
龍靈宇道:“只要片刻的功夫,若是父皇那邊問起,本王自有交代。”
高公公看了香梨一眼,顯然有些憂慮,可猶豫再三還是退下了。
龍靈宇向着香梨走近了幾步:“現在我安排我的人,帶你出宮,你應該知道這次進宮意味着什麼,別想着魚死網破,那樣不值當,識時務者爲俊傑,我送你出宮,到我的一個別莊上避着,否則,後果也嚴重。”
香梨冷眼看着他,忽而嗤笑一聲。
這樣突如其來的一個笑容,讓龍靈宇覺得有些手足無措:“香梨······”
香梨秀眉一挑:“魚死網破嗎?你以爲我是要來送死的?那你怎麼不想想,我是要殺人的呢?”
龍靈宇心裡一寒:“別做傻事。”
宮裡宮外禁軍御林軍成羣,在金鑾殿上行刺,不是要找死是什麼?
“我要如何,與你何干!”香梨冷笑一聲:“你所謂的傻事,在我眼裡是非做不可的事,而你用盡卑鄙手段得來的萬里江山,在我眼裡卻如同草芥,這就是我們的區別,就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來對我說,傻事?”
龍靈宇臉色冷了幾分,她果然什麼都知道了。
“成王敗寇,是千古定律,是龍君鈺輸了,就得願賭服輸,今日的一切,不過都是失敗者的代價!”
香梨冷冷的勾了勾脣:“好一個成王敗寇,如今被你拿來當說辭,還真是侮辱,你有什麼資格跟他比,他一心爲國爲民,一心挽救大周漸漸沒落的命數,他心懷天下蒼生,可你呢?你自私自利,爲了這個那個位置費盡手段,甚至勾結敵國,當這個通敵叛國的賣國賊,君子如何能跟小人相提並論?想想都覺得笑話!而在你的眼裡至爲重要的那個帝位,在他的眼裡卻渺如塵埃,你一心想和他爭,也不看看他稀不稀罕,今日你以爲你贏了,其實不過是你自己自娛自樂鬧出一個天大的笑話罷了!”
龍靈宇臉色漸漸陰沉,袖中的拳頭更是捏的緊緊的,額上青筋都似乎要暴起:“笑話?在你眼裡,我就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