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任的縣令顫顫巍巍的站在鎮門口,領着全鎮看熱鬧的民衆恭候着,看到隊伍近前來,便連忙跪在地上叩頭迎接:“恭迎攝政王府車隊。”
領頭的帶刀侍衛揚了揚頭:“都平身吧,攝政王府此次派來的迎親車隊,是爲了迎娶未來世子妃,攝政王和王妃特意囑咐,喜事當與民同樂,不必居於小禮,過於謹慎。”
縣令已經是年近半百的老頭子了,這輩子都沒中進士,若非這次正好李均竹卸任,三年一科舉選拔人才的也沒到時候,這官也不會輪到他來當。
一般這種突然卸任的情況,需要補上空缺,但是這一年又不是三年一科舉的時候,就會由知府在當地的舉人裡進行挑選,選出優秀的,便幸運的能夠勝任了。
這位縣令就是這個幸運兒,但是他也實在是這輩子都沒見過大世面的,這五品帶刀侍衛,就是宮裡御前伺候的人啊!他怎麼能不膽慫?
膽慫之餘,還會覺得震驚,沒想到只不過是迎娶一個小小庶女,連御前帶刀侍衛都直接派來打頭陣了,可見攝政王府對這親事的重視啊!
明家四小姐,這次可真是的是一步登天了。
這縣令心裡想着,面上卻是半點不敢遲疑,連忙謝了恩,站起身來,側身請迎親車隊進入鎮上。
跪在街道兩邊的百姓們自然也跟着縣令一起起身了,大着膽子打量這威武不凡的迎親車隊,一個迎親車隊,延綿了一條街都容納不下!果然是攝政王府的氣派,就是不一般啊!
百姓們眼睛都要看直了,議論之聲自然也是此起彼伏的,不絕於耳。
明家那邊早早的得了消息,小廝撒腿在府裡一邊跑着一邊喊:“迎親車隊進城來了!王府的迎親車隊進城來了!”
這麼一嚷,幾乎滿府上下都知道了。
明宜纖的院子裡,此時也是熱鬧的不像樣子,丫鬟婆子們忙進忙出,喜婆細細的爲她梳妝打扮,一邊討喜的笑道:“小姐是成龍成鳳的人,自然跟我們這等俗人不一樣,老奴能夠有這個機會伺候一次小姐,也算是伺候了一次皇族中人,怕是老奴下半輩子都能跟着添福氣吶!”
明宜纖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轉頭看了一眼銅鏡之中的自己,她已經梳妝妥當,連那一件她花了一年的心思親手做出來的嫁衣都已經穿上了,這似乎是這輩子她頭一次用心的打扮自己,她看着鏡中的自己,像是看一個陌生的姑娘,她紅衣似火,她膚白勝雪,她明眸皓齒,一顰一笑間,都是風情萬種。
很陌生的她,也是很喜歡的她。
喜婆看着鏡中的明宜纖,忍不住嘖嘖道:“四小姐這等姿容,真是天仙似的美,從前四小姐就是不費心打扮,今日這般細細的梳妝下來,老奴的眼睛都要瞧直了,真是世間難得的美人吶!難怪能入的了平江世子的眼。”
明宜纖淺淺的牽了牽脣角,沒有太把喜婆的話放在心上,一來,是她本來就存了恭維討好之意,她不會在這種恭維討好的言辭之中飄飄然,二來,她不喜歡別人說李均竹對她的喜歡只是因爲她的容顏。
那等哪****容顏老去,是不是代表着他也就不會再愛她了呢?
不會。
她與他之間早已經表明心跡,彼此的心意,明白的不能再明白,她不會因爲這種事情猜疑不安,他對她的愛也絕不是停留在容顏之上這麼簡單。
她只是不喜歡聽別人這麼說而已。
秋鳳都忍不住湊上來:“小姐可真漂亮!也就是小姐從前不愛打扮,不然怎麼可能被二小姐壓這麼多年的風頭?給她當這麼多年的綠葉?”
明宜纖輕笑一聲,搖了搖頭,若是她用心打扮,恐怕活不到今日的。
不過大喜的日子,說這些沒意思,她也不想提明宜羽,便只是道:“那我以後打扮用心好了。”
“好呀!奴婢也得學着梳頭,雖說笨手笨腳的,但是爲了小姐也得努力學好,不然白白浪費了小姐這般好的容顏,奴婢才真是罪過了!”秋鳳說的有板有眼的。
明宜纖輕聲笑了。
正說着,便見外面傳來了小丫鬟匆匆的通報聲:“小姐,迎親的車隊已經進城了,怕是不久就要到府門口了,小姐若是準備好了,還請儘快移步西苑,辭別老爺夫人,準備發嫁了。”
喜婆連忙應了一聲:“好了好了!馬上就出來了!”
隨即連忙再檢查了一下明宜纖的頭飾和穿着打扮,確定無礙了,喜婆這才讓小丫鬟們扶着明宜纖出去。
一堆丫鬟婆子們擁簇着出了院子,外面一頂小轎已經在等着了,明宜纖坐進去,便有四個粗使婆子擡起轎子,穩穩當當的往西苑去。
此時西苑的花廳裡,也已經是坐了滿當當的人,明老爺和趙氏坐在上首,下首還有一共七個姨娘,以及各個庶子庶女。
人雖然多,只是這氣氛,卻是半點熱鬧的氣息都沒有,衆人的臉色各異,沒有一個人有高興送嫁的樣子。
李均竹身份的揭露,就像一個重磅炸彈扔在了明府,將明府所有人都給震的心裡慌的不成樣子。
李均竹是世子爺,那明宜纖就要成爲世子妃,還是那一手遮天的攝政王府的世子妃!
從一個人人嘲笑的“棄婦”,轉身就成了萬人之上的尊貴平江世子妃,成了她們這輩子不敢想也不可能企及的人物,明府衆人的情緒,可沒有外面那些不相干的百姓們那麼簡單。
從前得罪過她的,生怕她報復,畢竟以她現在的身份,要捏死她們其中的任何一個,都跟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七姨娘一類便是如此。
從輕視過她的,甚至已經抱着看好戲的心態等着看她下場的,現在只有滿心的嫉恨,一個被自己看不起的人,竟然都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可自己,卻只能縮在一個小小明家,望其項背。
就如同趙氏這種人,看着此時一身火紅的嫁衣緩緩進來的明宜纖,袖中的手便已經掐進了肉裡,恨的幾乎要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