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來福呆了一呆,便連忙跟上。
小竹卻突然頓住了腳步,眉頭微蹙,轉身前往書桌邊,提筆寫下了一封書信,遞給來福:“讓人送到京城去,交給沈家三少爺。”
來福連忙應下:“是。”
小竹這纔回府裡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便往明家去了。
選秀大事,畢竟不是那麼簡單的,照理說,明宜纖突發急病,失去選秀資格也是常理之中的事兒,可偏生明家在此之前已經出過事兒了,明宜羽名聲被毀,所以臨時換人,緊接着換的人又突發惡疾,又不能去了,這事兒但凡一個有心人想想都覺得可疑。
這等跟皇命相關的事兒,一個不小心便是欺君大罪,明家在朝龍鎮再有名望,再如何一手遮天,跟皇帝的事兒沾邊了,還是很難逃其責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遇上個愛較真的官員,呈報上去,治個大不敬之罪也是有的,畢竟龍威纔是最重要的,誰能拿皇帝的事兒開玩笑呢?
明家如今這接二連三的出事兒的境況,不就是拿皇帝的選秀當兒戲一般?
明家遭難倒是無所謂,關鍵是明宜纖如今還是明家的人,受到牽連,恐怕也不好過的很。
所以小竹休書一封寄回京城,還是讓沈三打點一二,將明家秀女之事輕易的遮過去。
——
明宜纖的高熱已經退了,養了幾日的功夫,身子也好了許多。
因爲明家如今戰戰兢兢的局面,明宜纖日子過的也安穩,反而少了教習嬤嬤的折磨,比之從前更舒坦了些。
“小姐病纔剛好,怎麼又在這風口上站着?當心着涼了,”秋鳳拿了件披風披在了明宜纖的肩頭。
“沒事兒,我在屋裡悶着也難受。”明宜纖輕聲道,語氣裡還有些大病初癒的虛弱,隨意的坐在了迴廊邊上。
秋鳳細細的瞧着明宜纖臉上的紅痘子,心裡都不免跟着憂慮:“大夫人和趙姨娘因此遭了秧倒是好事兒,可小姐搭進去的也太多了,大夫說這渾身的痘子至少得養半年才能好呢,在此期間,小姐恐怕連見人都難了。”
“從前臉好的時候也沒見什麼人,現在有什麼可怕的,無非是耗在這四四方方的院子裡,醜不醜的也沒所謂了。”明宜纖淡聲道。
秋鳳卻道:“小姐如今怎麼也學會口是心非了?昨兒晚上奴婢可是親眼看到小姐對着鏡子嘆氣呢。”
明宜纖擡眸輕瞪了她一眼,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不禁有些臉紅。
正說着,便見秋鳳微微一愣,隨即福了福身:“李大人。”
明宜纖正對着秋鳳坐着,根本不知道來人了,這會兒突然見秋鳳行禮,頓時心慌了起來,連忙又側了側身子:“誰來了?”
“你一口一個李大人喊的也不少,這會兒倒是聽不出是誰來了?”
秋鳳識趣的福了福身,便退下去了,明宜纖想喊住她都來不及。
李均竹的聲音越來越近,明宜纖一顆心都幾乎揪起來:“李大人怎麼來了?”
李均竹瞧着明宜纖坐在那裡也不轉身,微微蹙了蹙眉:“你······”
明宜纖垂下了頭,卻是避着他:“你別過來,我現在不好看,怕嚇着你。”
李均竹頓時覺得有些好笑:“我倒是以爲你全然不在意這些,所以才這麼有恃無恐的吃這血紅幻,現在倒是還愛起面子來了。”
明宜纖有些羞惱的道:“你別管我!”
李均竹卻直接繞到了她身前:“讓我看看情況怎麼樣。”
明宜纖“呀”的一聲叫出來,連忙用雙手捂住了臉:“都說了醜的很,你別看我!”
小竹站在她的面前,彎下了腰,看到她手臂擡起衣袖滑落,露出的小片肌膚,已經有了紅痘點點,這樣子算是嚴重的了,看來她爲了這次的事情,是下了狠心了。
明宜纖瞧着李均竹半點沒動靜,也不知道什麼情況,正打算悄悄放手下來瞧瞧,隨即便被一雙溫熱的大手包裹住了她捂在臉上的一雙小手,明宜纖心跳都似乎漏跳了一拍,一時間都沒有反應,只能呆呆的愣在那裡,看着眼前那放大的俊顏,頭腦都似乎轉不動了。
小竹拉開了她的手,這才細細的看着她的臉,眉頭微不可查的一蹙:“你這情況的確不是很好,血紅幻毒性本來就霸道,還無藥可解,你怎麼就偏生選這個毒?”
李均竹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明宜纖這才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了一般,看着還被他握在手裡的手,嚇的連忙抽了回去,站起身來後退兩步,臉上都有了惱色:“你!”
可還沒等明宜纖質問的話出口,便見李均竹沉着臉走近了她幾步,沒容她拒絕便一手扣住了她的右手,纖細又綿軟,讓人捨不得用力,若是能一直拉着便好了。
小竹心裡想着,可手上卻還是沒有絲毫遲疑的從她的手滑到了她的手腕處,兩指一扣,號了號脈。
明宜纖正要生氣,可此時瞧着他這樣子,才知道原來是自己誤會了,他不過是想給自己瞧病,頓時有些臉紅:“你不必給我看了,大夫已經看過了,說這血紅幻得將養半年的功夫。”
小竹面色微沉,這才鬆開了她的手,方纔看了看她的病情,果真不容樂觀,若是按着尋常的法子將養,恐怕真的要半年以上才能好了。
“所以拿自己的性命來做賭注很值得嗎?分明知道血紅幻毒性霸道,沒有解藥,還是要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明宜纖偏過了頭,總覺得李均竹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就讓她燒心的很。
她原本也不怎麼在意這些,在府裡這些日子多少下人對她指指點點,她也十分坦然的出來散心,她不在乎的,可面對李均竹,她卻過分的在乎了起來。
“你有事直說吧,我一會兒要回去休息了。”明宜纖聲音小的嗡嗡的,都擡不起頭,她實在不知道這樣的自己要怎麼面對李均竹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