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明搖了搖頭:“奴婢也不知道,這香囊,的確是奴婢一直保管着的,趙姨娘的丫頭只中途塞了零石散進去,可這血紅幻,是浸泡入毒的,這一夜的功夫,誰能做到?”
大夫人“哈”的一聲笑了出來:“那難不成是鬼做的嗎?!這香囊就在我這裡呆過一夜,我不信鬼,我只信內鬼!”
今明臉色一白,連忙跪在地上求饒:“大夫人怎麼可以懷疑奴婢?奴婢對大夫人是忠心耿耿啊!”
“那你說,這香囊還能是誰下的毒?”大夫人冷笑着道。
今明腦子裡突然一個激靈:“這香囊,不單單在大夫人處呆了一夜,還在四小姐哪裡呆了一夜。”
大夫人眸光一冷:“你什麼意思?難不成是四小姐自己下毒害自己?”
今明細思極恐,緩緩的道:“若是害了自己,卻因此能夠把大夫人拉下馬,也不失爲一個好買賣啊。”
大夫人面色都白了,有些驚恐的道:“怎麼,怎麼可能?”
不是她不願意信,而是明宜纖這些年的腦子,都只是那副蠢樣子,怎麼可能有這等膽識和頭腦?還敢出這麼大的血。
今明連忙道:“可除了這個解釋,還有什麼別的解釋呢?這香囊只在大夫人處和四小姐處呆了一夜,大夫人沒下毒,那就只有四小姐!”
大夫人身形一晃,歪在了地上,眸光空空的慘笑一聲:“原來這些年,我竟然都小瞧了她。”
“四小姐不惜拿進宮的機會,和自己的容顏做籌碼,想必也是籌謀了許久·······”恐怕大夫人難以翻身了。
只是後面的話,今明不敢說。
今明不敢說,不代表大夫人想不到:“是啊,她纔是最後的贏家,我想着玩弄趙姨娘於鼓掌之中,卻不曾想,自己也是他人手中的玩偶,她若是當真有這等城府,那當初羽兒失了名譽之事,大概也不是巧合了·······”
大夫人想着這過去的樁樁件件,袖中的手都幾乎掐入了肉裡,憤恨的咬牙切齒,隨即狠狠的錘在了柴堆上,磨着牙道:“明宜纖!”
——
那老大夫的醫術還算是不錯,一整日的功夫下來,明宜纖的燒總算退的差不多了,高熱退了,就不會死了,可渾身的痘子,卻一直留下了。
夜色正濃,明宜纖卻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索性不睡了,推開了窗戶,讓涼涼的夜風吹進來。
大夫人此時會是如何境地呢?她估摸着已經開始咒罵自己了吧。
想到這裡,明宜纖有些小小的解氣,這些年來壓抑着,終於今日爆發,今日這個買賣,的確不虧。
大夫人觸及了明老爺的底線,終究是成不了氣候了,畢竟明老爺素日裡是很給自己妻子面子的一個人,因爲他覺得,妻子的面子就等同於明家的面子,也是自己的面子,所以輕易都不會在衆人面前責怪她,可如今,卻已經直接讓她關進柴房離去了,可見明老爺心底裡已經狠下心來不把大夫人當做自己的妻子了。
這個壓在自己頭上十幾年的女人,終於垮了,明宜纖不由的輕輕舒出一口氣,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安心。
唯獨這張臉······
明宜纖掀開袖子,便見那雪白的碧藕上已經佈滿了紅色點點,觸目驚心。
大夫說,至少要養半年才能養的好。
明宜纖有些黯然的垂下了眸光,半年呀。
她從前是不在乎這些的,一張好看的臉也沒能給她帶來半分好處,可如今,她卻開始在乎了,若是李均竹看到了·····
明宜纖連忙甩了甩頭,到現在這種地步了,她怎麼還有功夫去想他如何?
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可隨即,明宜纖便突然想起此前李均竹委託過自己的事情,推遲他和明宜羽的婚期。
明宜纖此時細想這件事,卻覺得有些狐疑,李均竹對明宜羽沒什麼真心她自然是相信的,這種男人估摸着對誰都難有真心,可明宜羽對於他的價值是不可估量的,他應該巴巴的盼着趕緊娶到,可爲何要推遲?
若說李均竹不在意這些,可他分明跑明府比誰都勤快,跟明老爺各種生意上的方便和接近也是衆人皆知,他不會是個好官,可卻應該會是個有前途的官。
可爲何要推遲呢?
明宜纖想了許久,也沒能想出什麼頭緒來,反而惹的自己惱心的狠,便乾脆不再去想了。
——
明家的天,全變了,可第二天的太陽卻照舊升起來,缺了誰不是一樣的過呢?
趙姨娘打了二十個板子,趕出府去,大夫人也被孃家接走,明家後院瞬間安靜了下來。
幾乎沒有任何人敢再肆意生事,這個節骨眼兒上,就算是殺雞儆猴的效果,也得有一些的。
以致於此時失了進宮機會的明宜纖,也沒人想的起來針對,來譏諷,來奚落,反而一個個縮在自己的院子裡,半步不出門,生怕觸碰上了明老爺的黴頭,讓他連帶着一起處置了。
秋鳳興高采烈的,原本還怕失了進宮的機會,便會成爲衆矢之的,被人欺負,可沒想到,還是這麼個清靜的日子,一時高興的忘形。
——
“退堂!”小竹沉穩的聲音出口。
衆衙役們便是一陣“威武”的喊聲。
小竹穿着官府,帶着硃砂帽,起身便往內室走去。
“少爺,審案子累着了?喝口茶先。”來福早就準備好了茶水。
雖說小竹來朝龍鎮不是爲了安心當一個縣太爺,可在其位便行其責,他自然不會疏忽了去,這縣太爺,做的也算是有點樣子。
小竹端過來喝了一口,這才問道:“明家那邊什麼動靜?”
“少爺問的可真是時候,明家今兒動靜可大着呢!”來福興奮的將今日打聽到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說了。
小竹蹙了蹙眉:“你說四小姐中了血紅幻的毒?”
“對啊,可這只是小事兒,重要的是大夫人和趙姨娘·······”
小竹涼颼颼的看着他:“除了這件事,其他的才都是小事。”
“額?”來福頓時二仗的和尚摸不着頭腦呆愣愣的有些不明白。
小竹卻沈着臉站起身:“我換身衣裳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