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江上漫起了一層霧氣，江邊的草葉在風中飄蕩着，就像是夜間奔逃的小姑娘的裙襬。
蘇靖竹感覺自己的手很冰，她縮成了一團，哈出一口氣彷彿能夠看到白色的霧氣。
牧言知當然知道蘇靖竹冷，這和他打在蘇靖竹身上的那一掌有關，她的五臟六腑會時不時覺得像是被烈火灼燒一樣疼痛。與此同時，她的身體會越來越弱，慢慢開始畏寒。有時候發作的時候，還會覺得體表冷得像是要結冰了，肺腑處卻像是要燃燒起來一樣。
他知道現在蘇靖竹有多冷，他甚至能夠看到她已經凍得發紫的脣。
夜間的涼意，是那種冰寒到骨子裡的冷，再加上是在江上，被風一吹，更是會覺得渾身好似覆蓋了霜雪一般。牧言知看着她那樣都會覺得冷，更不要說她本人的感受了。
只不過，他雖然答應了要給她輸入內功禦寒，卻不肯主動出手。
他在等着她主動開口，這個丫頭實在是太驕傲了，他想看到她低頭。
無情這個人也是驕傲的，牧言知一直都知道，只不過無情很多時候會垂下眼簾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蘇靖竹很多時候卻是會和人對視，她不在乎自己的表情顯露無遺，被人看到。
“別裝不知道了，輸點內力給我。”蘇靖竹說話的時候，牙齒都打着顫，甚至主動伸出了手。
牧言知疑惑地看着她：“我以爲你會等我主動開口。”
“身體是我的。”蘇靖竹可不會傻到真的爲了爭一口氣，和牧言知繼續僵持着。她就算是不顧念着自己的身體狀況，也得想着蘇明華和魏無憂在知道她受傷生病後會有多難過。
再者，唯有最好的保持着自己的身體的健康程度，纔會有機會逃離桎梏。
牧言知又道：“爲什麼之前不說？”
“太早，你會覺得浪費內功，懶得理會我。”
牧言知抓住了蘇靖竹的手腕，將內功渡入進去：“你太瞭解我，你怎麼能這麼瞭解我？”
“因爲認識一個人，和你有點像。”蘇靖竹說的那個人是楚星河，兩人從某種角度上看，對別人來說都是怪物的存在。其實他們只不過是生病了而已，可是很多人都不會覺得他們是無辜的。
所以這兩人都不會那麼在乎別人的生死，更多的是在意自己。大概這個世上，除了他們自己，已經沒誰願意去愛真正的他們。
“誰？難道你以前也遇到過和我差不多的人？所以你見着我纔不驚異？”牧言知道，“冥紹刑說的話我還沒那麼信，你若是見過，我是信的。”
“嗯，見過。”蘇靖竹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見過照片和視頻，也不算撒謊。
牧言知的內功很有效，蘇靖竹覺得自己的身體很快就回暖了。她擡頭看了眼月亮，閃了一下神。
若是魏大哥在這裡，一定捨不得她受凍。
不知道魏大哥現在到哪兒了，希望他在看到自己沿途留下來的暗示之後，不要趕得太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