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氏聞言面色一變,手中一停頓,瓷勺碰到湯盅發出一聲清響。
這個顧之薇,哪壺不開提哪壺!說什麼酒樓師傅!
顧之薇也像是自知失言一般立在當處,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場面有些尷尬。
“可是傳言中的疊香樓?”
姜氏好奇的問顧之薇道:“早前便聽說我們顧家的五姑娘手中掌握着疊香樓還有一個靈善堂,一個做酒樓生意,一個做藥材生意……實在是個能幹的姑娘呢!”
“是,五嬸嬸說得不錯。”
“呵呵,”劉氏掩脣笑道:“真是有些好笑呢。我們顧家雖然不算是大家族,卻也是在泉州有頭有臉的。家裡面一個庶出的姑娘手中掌着的錢財鋪子,居然比嫡出的姑娘還多……啊,不對,”她眼神瞟向尚氏道:“大姑娘如今手中還沒有出閣,自然手中是沒有鋪子的……”
“呀,”藍氏附和道:“這樣一來,豈不是沒有規矩可言了嗎?”
“好像是呢!”姜氏也在一旁開口。
顧之薇心中暗喜,如她所願,這三位嬸嬸果然幫了她大忙了!
尚氏的面色已經黑得不行了,將瓷勺一放,湯盅也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濺起了一些湯汁兒在手背之上。
顧之薇在她怒放湯盅的時候就跪下去了,一副認錯的模樣。
“夜深了,藥膳我也用了,你回去吧。”尚氏的聲音冷冷的。
“祖母……”
顧之薇開口,再一擡頭眼中含了淚花,一副雨打嬌花的怯弱模樣。
“母親別動氣啊。”劉氏火上澆油的道:“有鋪子這是之薇能幹呀。您該高興纔是!總歸都是顧家的啊!”
這句話讓尚氏心上一噎,顧之薇手上的鋪子得不到始終是她的心頭刺。若是今日顧之薇的鋪子是掌控在她的手中,這些庶房的又哪裡能在這裡說這些話呢?
“回去!”
尚氏又加重了語氣,可以感覺到她的怒氣正在上升。
顧之薇身子一顫,點頭稱是。
顧之薇緩緩的起身出去,在徹底走出去之前聽的藍氏道:“母親是太寬容了……”
擡頭是月明無星,顧之薇覺得心中好似這明月一般萬里澄明。
這是第一步。
流香荷衣等在外面,她是庶出,出入福壽園是不允許帶丫鬟的。
“姑娘。”
流香細心的看到她臉上的淚痕嚇了一跳連忙問道:“老夫人……”
“無事,”顧之薇道:“我好得很,流香,我們慢慢回去吧。”
荷衣在前面提着燈籠,顧之薇腳步輕快。
回去換了衣裳,屋子裡面炭火很足,窩在長毛毯子上面看書,旁邊放着花果蜜茶,兩三糕點。
玉團兒在她的腳下捲成一團睡得正香。
燈照少時年華繡,時光緩慢,溫柔而安寧。
到了點兒了,柳媽媽親自給她下了一晚酸菜老鴨湯作爲湯的面,頓得脫了骨頭的鴨肉在面上鋪着,還臥了一個滷雞蛋,炒過的香辣椒在旁,香蔥作伴兒。
顧之薇光是聞着香味便食指大動,拿起筷子便吃了起來。
一吃東西玉團兒便醒來,溼漉漉的大眼睛就這樣看着你,能把你一顆糙漢子的心看成軟妹子的。
顧之薇認輸的將鴨肉全給了它,柳媽媽指着玉團兒笑罵道:“貪嘴的小傢伙!姑娘碗裡的都叫你給搶去了!”
玉團兒受寵,屋裡沒人會去打它。
一碗滾燙的面下肚子,顧之薇滿足的放下碗筷,只覺得全身都要出汗了,分外的舒服。
明日她便會忙碌起來了,顧之薇清楚的知道今天晚上在尚氏面前挑起的事情不會就這樣過去。尚氏會開始採取強硬手段,這也是她的機會。
小爐火燉着的補品被拿走了,顧之薇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去請安了。
剛出院門便看得林媽媽帶着人過來了,林媽媽笑着道:“五姑娘好。”
“媽媽好。”顧之薇奇怪的問道:“媽媽今日怎麼來疊霜院了,之薇馬上就要過去,有事也可以等着之薇過去啊。”
“老夫人說了,”林媽媽收了笑意道:“今日五姑娘將賬本交出去了才能去請安。”
“媽媽,這是什麼意思?”顧之薇面色一白道:“之薇不明白,祖母她不會這樣……”
“老夫人便是這個意思,五姑娘,請安的時辰快到了。還請五姑娘不要再耽誤時間了,不然日日都去請安的五姑娘不在了,旁人都會過問的。”
“到時候,”林媽媽滿面寒霜的道:“別人知道了五姑娘是忤逆老夫人才不能去請安的,這對五姑娘來說也並不是一件好事兒。”
“那不是之薇的,之薇不能交出去。”顧之薇心慌的拉了拉林媽媽的手,央求的道:“還請媽媽幫幫之薇,告訴祖母,之薇不能交出去。”
“那就請五姑娘好好的待在疊霜院吧,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再派人來找老奴。”
“林媽媽!”
顧之薇被禁足了,每日都請安的五姑娘頭一次請安的時候不在了。消息傳得很快,說是惹怒了老夫人,是她不孝。
顧之明和顧之玉來看望顧之薇被擋在門外不許進去,顧之薇算是被側地隔絕在疊霜院裡面了。連一日三餐的水準也是直線下降。
對於此流香荷衣表示很佩服,之前她們姑娘讓她們找些容易存放的食材放在小廚房裡,又買一點冰塊凍着一些雞鴨,用鹽醃一些豬肉起來,她們還不知道是爲什麼,現在可算是知道了。
顧之薇可以這樣說了,自從禁足以來呀,她們疊霜院的生活水平直線上升。
早上要麼是翡翠包要麼是粥要麼便是面,午膳晚膳加夜宵,柳媽媽流香荷衣做得不亦樂乎。最重要的是,都很合顧之薇的口味啊!
這樣一禁足便禁足了五天,尚氏沒想到顧之薇這般的能扛,居然能夠抗住整整五天不向她低頭。
氣得她讓林媽媽吩咐廚房連白飯也不給顧之薇送了,可這樣又過了一天,疊霜院還是沒人來。
一讓人去打聽,原來人家自己開了小廚房,每天吃得滋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