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你還年輕不懂,人家可是出了許多大官的,你跟人家講禮數,人家怕要跟你講官威了。”二祖爺爺便接了一句。
這次族長祖爺爺便不作聲了,而是敲了一下桌上的酒杯,一位耆老爺爺連忙拿過酒壺爲他倒酒。
那兩位族老臉色都非常難看,到底沒有說什麼。他們現在也知道了,這幾個輩份比自己高,若是傳出去別人也只會說他們不尊老。
但他們本來就看不起這些農家人,此時不作勢發火,完全是看在方文川的面兒上。
方文川的兒子沒什麼用,孫子裡到是有幾個出息的,就是他們也不敢拿架子,三年後萬一高中幾個,成爲方氏一族的榮耀總比成爲方氏一族的敵人要好。
二祖爺爺見那兩個族老端着一張不屑的冷臉坐在那兒喝自己的酒,裡面低語幾句,完全沒有要理會別人的意思,心裡也窩起了火。
“二哥,咱們喝酒。”六祖爺爺見狀連忙又給二祖爺爺倒了一杯,暗示地勸道。
二祖爺爺回過神來便也壓下了火氣,接了酒杯又舉向族長祖爺爺:“大哥,我敬你一杯!”
於是老兄弟幾個互敬了一杯,便開始吃自己的,一桌立刻形成了兩個地帶,流動着兩種空氣。
不一會兒方誌忠就過來待客,但從他口口聲聲的稱謂上,可把兩個族老差點氣着了。因爲他稱族老是某伯,稱對面的則是某爺。
這就好像口口聲聲在提醒着兩個拿喬的族老,輩份就是輩份,不管你架子端得多高,你的輩份也比不上人家。
老爺子在另一桌招呼王家來的舅爺爺他們,同桌的則是石家坡姑爺爺、大表伯、二表叔、三表叔還有季家的三個舅爺爺。
女眷坐的另一桌,另外劉家外公外婆和楊家外公外婆和村裡幾個老長輩也坐了一桌,都是爺輩兒以上的。
之後坐不下的都在院子裡挨桌坐了,小側院那邊有兩桌,則是徐家大舅和徐大夫人、方徐氏、楊家的舅舅、舅娘、周掌櫃夫婦、胖嬸兒和李大叔、葛長興、季冬兒和葛小弟。
原本葛小寶應該坐這兒陪小弟的,小弟這個小名兒還是他喊起來的,他們兄弟都有大名,可大家都喜歡叫他們小名兒。
後來葛小寶覺得還是和小夥伴們在一塊兒好,於是便跑到正院裡和唐思、林森坐一塊兒去了。
周瑛、周武、李小溪今兒也都來了,三人約好吃了飯要去村子裡逛一逛,去河邊看看水的,縣城裡可沒有河看。
胖妞前年就出嫁了,夫郎是大嫂的表弟,一直跟着大哥李小天幫文浩天照顧莊子,是個樸實本份的漢子,如今兒子都能下地走了。
周文如今是方山村楊家的女婿,昨天就和媳婦兒一起回了孃家,昨晚在老方家吃的飯,今兒還幫着幹活呢。
因此,今兒的客人除了親戚、本村長輩和村鄰,這些外客還是很多的。
而今兒的菜也很豐盛,雖說是農家辦席,卻絲毫不輸於城裡酒樓。
其他人都是吃慣的,只有族老邊吃邊在心裡打着小九九。
而王家表叔邊吃邊嘖嘴感慨,方家這哪兒是家境貧寒啊,當年還跑他們家借錢,這種席面可不是沒錢的人吃得起的啊。
那邊兩個舅奶奶也是一邊吃一邊埋怨自己的男人,說家裡妹子嫁到這麼富實的人家也不吭一聲兒,還跑他們家裝窮呢,是怕他們家來打秋風麼?
對於他們的嘮叨,旁人只作沒聽見,心裡卻在替老方家擔憂起來了。這幾個親戚可是將打秋風掛嘴邊兒了,再看他們德性,沒準真是來打秋風的。
方小福用三隻盤子將喜歡的菜各夾了幾筷子,又盛了一碗清湯,再用飯碗裝了幾個炒肉餡芝麻球和三個手抓餅。
用托盤裝了到新房裡,和媛兒、石世言三人吃得滿臉歡喜。方子健抽空過來看了一眼,見小七兒在這邊,便放心地敬酒去了。
方誌忠長子成親,他自然也是要去敬酒的,陪同的則是自家兄弟還有村長方誌尚、方誌良等幾個志字輩的兄弟。
方子健是新郎官,他敬酒的陣容就更大了,除了方子元、方子湛,徐嘉寒,還有劉澤飛、劉澤磊、劉澤揚、劉澤宇幾個兄弟,今兒張彥平他們總帳房的也加入了陪酒團。
自己村裡的後生們在幫忙,不好加入,石家的兄弟們也是女家的兄弟,因此也不便加入,但這人數依然很多,敬酒的時候場面非常熱鬧。
方子健進堂屋敬酒,也是先從上席敬幾個祖爺開始,最後纔是族老兩個。這也是方小福之前提醒的,不失禮,也不要太多禮,免得有人太驕傲。
給那幾個王家長輩敬酒時也是如此,對於來意不明之人,不要表現過份熱情或冷落,要靜觀其變,想打秋風也不能讓他們輕易如願。
方小福他們聽着外面的熱鬧,到是圖了個清靜,很快吃完了,石世言就去找自己的孃親和妹妹,方小福收拾了碗盤把桌子擦乾淨,等田明月和齊雯吃完過來,她才離開。
大家都有了經驗,知道這時候輪班吃飯,不過有方小福在新房裡,兩個嫂子都可以安心去吃飯,小姐妹們也只留了四個,其餘的全去吃飯。
飯後,又一大批喝茶的高峰期到來,方小福也加入忙碌的隊伍,看得秦婆一陣心疼,公主本是金枝玉葉,如今卻要和農家女一樣幹活,可真是……
外面的流水席開始出第二排了,堂屋裡二祖爺爺他們還在慢吞吞地品着小酒、說着閒話,別人的桌都吃完了,撤了桌卻坐着不走,很快小姐妹就進來又送茶水又送點心果盤。
這樣,堂屋裡依然熱鬧着,那兩個族老想再找方文川他們說援助族裡的事兒就沒機會了。一萬兩呢!誰也不願意放棄的。
“幾位慢坐,我等有事先告辭了。”兩位族老低語了幾句,便起身朝大劉村的幾位祖字輩作了個揖,這次到是禮貌了不少。
這次換二祖爺爺他們拱了拱手,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反而是族長祖爺爺端着酒杯又喝了一口,連拱手都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