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長興唸完收好,迅速又扒了半碗飯,抹了一下嘴,便起身去縣衙辦事去了。看來他確實是個有效率的,而且和文浩天交情過硬。
“小七兒!”葛長興一走,方子健便急急地喊了一聲,剛纔小七兒不讓他們說話,真是憋死他了。
“小七兒,你這是在分散財產麼?”方子元還好一點兒,想得遠一點。
“怎會?這段日子你們跟着我忙進忙出,不會以爲你們都是義務勞動,就我一個人賺錢就成吧?我有那麼貪麼?”
方小福噘了小嘴,卻是掩不住盈盈笑意,看到三兄弟三個表情,不由莞爾。
“沒有你們的幫手,我哪能有現在的成就呢?當然是大家一起賺錢了。現在不但有宅子,這宅子裡住着的閨女做的活兒,你們照樣抽一成。”
沒錯,今天她把宅子送給他們,宅子裡的賺頭也讓他們抽一成,給他們也賺些體已銀子,將來娶媳婦用錢方便一點。
當然,她想得這麼遠,卻是不敢說出來的。他們幾個真是奇怪,居然怕娶媳婦,就想着拖一天是一天呢。
“我們也沒做什麼,都是舉手之勞,你還是別把這些銀錢分散了,到用時不方便。”方子健嘆了口氣,無奈地勸道。
他們也就是幫着送送貨,陪她談談生意,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無功不受祿啊。何況小七兒是他妹子,幫她不是天經地義麼。
“就是,你這個笨丫頭,老是把利益往外撥,最後自己又是空空兩手。二哥都看不過去了。”方子元也板着臉訓着方小福。
真是個傻丫頭,有野心,沒貪心,到頭來都是便宜了別人。
“你們又不是外人,何況這錢也不是我一個人賺來的呀。”方小福被說得垮下了小臉,無奈解釋。
“這生意是我談的,可手袋是姐妹們和村裡小閨女們一起做的,我跟她們抽成分利益理所當然。”
“而我和你們是一個團隊,我們是團隊作戰,所得利益當然也要一起分啊。”方小福撇了撇嘴,宣揚起團隊精神。
“何況我都已經拿了大頭,給你們才這麼點兒,你們都不願意接受,哪天我再給別的,你們也要跟我撇清關係嗎?那我以後是不是不能讓你們做事兒了?”
說到這裡,她噘起了小嘴,一臉不高興地瞪着他們。如果他們敢點頭就試試看!
方子健和方子元被小丫頭堵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們心裡明白,這錢不該拿,可是他們再說,小丫頭肯定會飈脾氣了啊。
方子維到是沒有吭聲,安靜地吃着美食。反正有哥哥們拿主意呢,他跟着走便是。
方子湛見氣氛僵持不下,連忙開了口。
“大哥、二哥,你們也別見外了,這既是你們的勞動所得,也是小七兒的心意,更是小七兒決定的事情,無論哪個理由,你們都不能拒絕了。”
“就是!三哥說得對極了!”方小福在一旁連忙補充,而且那表情顯然是在說,你們敢拒絕試試看!
方子健和方子元哭笑不得,卻也不說話了。
這世上的人爲了爭利益可以打得頭破血流,什麼父子兄弟都可能反目成仇。可是在他們家,在他們兄弟妹裡,卻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還有人爲了強塞利益給你而兇巴巴地瞪你、好言勸你、不容拒絕地要求你。這事兒放在誰身上都覺得稀奇。
可是在他們家就有了。老三和小七兒就是這麼表達的決定。
他們知道,這是決定,不是提議,不是想法,而是一個結果。
“好吧,哥哥我就不矯情了。”方子元豁達一些,聽他們兩個這麼說就不堅持拒絕了。
雖然他有他當哥哥的尊嚴,可老三和小七兒也說得在理,經商一道,他多少了解一些,思維也活絡一些,容易接受這樣的觀念。
可是方子健就不同了。一方面他是大哥,心理負擔重些,另一方面他是大房的人,而老三和小七兒是二房的人,他們之間無隔閡,可是家裡大人呢?
“老三,小七兒……”方子健仍是遲疑,神情間竟有擔憂的神色,“我們兄弟是可以接受,可是二嬸孃……怕是不能理解了。”
這話說得夠含蓄了。可是方劉氏是什麼樣的人,所有人都清楚得很。方子元和子維一聽,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文浩天和方誌義都在默默喝着酒、吃着菜,沒有參與到他們的討論中來。
文浩天雖對方家的人和事瞭解了不少,但他認爲這事兒不需要他介入,小兄弟也應該自己成長。
而方誌義作爲三叔,這時候也一副壁上觀的姿態。這錢是小輩們賺的,也是小輩們在分,他當然樂得看他們成長,變得穩重懂事。
至於大郎擔憂家裡二嬸孃犯渾,這到是個問題,且看他們怎麼處理吧。這點事情都處理不了,以後怎麼處理生意上的問題?
“這是我和三哥商量後的決定,不需要她理解。”方小福臉色一沉,想到方劉氏若知道這事情後的反應,心裡鬱悶起來。
她帶着一大家子和一大村子的人賺錢,靠的就是她的靈活心思和聰明智商,還要受一個眼皮子淺的村婦干涉了?
要什麼都聽村婦的,她還能發家致富嗎?
見小七兒臉色不好,方子健嚥下後面的話,低頭不作聲了。
“大哥不用擔心我娘,她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清楚,所以她的反應不重要。”方子湛一臉淡定地開了口。
“今天分的利益並不多,以後咱們還有其它生意,還有其它利益也會有分配。我們是共同進退的團隊,有自己的存在意義,不需要管別人的心思如何。”
“三哥說得對極了!”方小福笑嘻嘻地鼓起了掌,歪着頭,兩眼燦亮地看着方子湛。不愧是上過公堂的少年童生,這口才和氣場都是頂呱呱的。
當然,另外三兄弟也不差啦。
他們最大的差別就是,理直氣壯的那個是她的夫君,另外三個覺得自己關係差了一層,有些不好意思,又擔心方劉氏不高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