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縣丞大人一身官服,已經端坐在高案之後,側案是文書,吳先生和方子元站在堂下。
值班衙役們分列兩邊,見了一干人等上堂,便喊了“威武”。
方小福是第一次見到類似電視裡的情節,不由有些好奇。不過這縣丞衙門雖不是大部門,面積還是蠻大的,他們這麼多人進來,竟然不顯擁擠。
不過看熱鬧的人羣不敢再往裡走,只是擠在門口停了腳步。他們穿了過道來到堂上,將窄榻放下,除了童生和秀才,其餘人都朝堂上跪下行了禮。
方小福也只得跪下行了個禮,心裡有些鬱悶。好在他們只需行禮,而不用一直跪在堂上等說話。
她站起來後便回到了方子湛身旁,目光看着他蒼白得有些憔悴的容顏,心裡的憤怒需要很大力的忍耐,才能控制住。
堂上,先有吳先生遞訴狀報了案,他是今年秋天要應舉的秀才,縣丞大人自是不敢怠慢,後又聽說竟然是方誌義家的侄子出了事,更是驚詫。
不過這事情確實棘手。他只能等,等吳先生說的訟狀,也就是一個完整的案子,有人報案,也就是原告,也要有人跟進打這官司,就是狀師。
不過這時代裡的官司流程還沒有這般完善,原告和被告都可以爲自己辯訴,也可以另外請讀書人擔當,但判案法則主要掌握在大人手裡。
因此那日林家案子,四兄弟上公堂,就是自己擔任原告和狀師兩則,當堂問得被告啞口無言,最後在大板子下招了實情。
當日四兄弟的少年風采早已傳遍了文家集鎮和附近的村子。而今日,四兄弟只有三人上堂訴狀,一人躺在窄榻上,人事不知。
縣丞大人見了不禁噓唏,心裡天平便傾向方家幾分。
看熱鬧的人羣裡這才知道今日告狀的竟然就是當日那四兄弟,受傷害的是其中之一,頓時議論紛紛,更加關。
不過在走雙方訴訟流程前,汪郎中先上前和縣丞請求,他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立刻給傷者施針治療,以免延誤傷情。
縣丞大人聽了立刻應準,讓他們去後衙廂房,又派了一名衙役跟着,讓他們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於是汪郎中便讓方誌真和方誌信兩兄弟趕緊擡起窄榻,隨着那名衙役往後面去了。汪郎中現在背的是他兒子的藥箱,可以緊急看診了。
方小福也想跟去,但汪郎中說施針時間會有些長,三郎暫時也不會醒來,不需要她守着,她在公堂上還能維護三郎。
方小福是個能幹的,這一路他也聽過一些了。
但方小福還是有些擔心,便讓玉玲和夢萱跟着,有什麼事情可以跑腿。汪郎中便同意了,帶着姐妹倆去後衙。
這邊,在方子健和方子元的稟報下,方家一大羣人都紛紛點了卯,說明了與事主的關係。方小福作爲方子湛的娘子,自然也上去見了禮,不過現在還不是申訴的時候,不必多說。
等縣丞大人全部見過,也見過孫家四口及涉事婢女後,方小福才又上前,請求縣丞大人準允家中幾個幼弟離堂,因天色已晚,明日又要上學,需要休息。
縣丞一聽便讚許地點了點頭,這小閨女果然如吳先生所說,是個賢良的。他自是欣然應允。只是幾個小兄弟急了,根本不願意離開。
“子拓、子昂、子淳、子鴻、子勝、子旭。”方誌義走過來,“你們去三叔家睡覺,明兒一早,三叔安排馬車送你們去村塾。”
“快去吧,今晚你們也辛苦了,早些休息,等我們回來就告訴你們案子經過。”方小福連忙安慰。
“那你們啥時候回來?三哥啥時候回來?”子勝噘着嘴立刻問道。
幾個小兄弟都圍在方小福身邊,只有十三歲的子拓站得遠一些,不過他的目光裡也有着其他兄弟一樣的信任和崇拜。
“你們明兒早起,定能看見我們,還有你三哥。”方小福認真說道,“興許那時你三哥已經醒來了呢。”
大家一聽便覺得安心了,於是安心地跟着二堂嬸離開。子旭太小,方小福還是安排二堂嬸親自帶着,何況這幫小兄弟也需要一個大人跟着才讓人放心。
接下來因爲走了兩撥人,堂上便空了些,分成了三個陣營。孫家人一個陣營,方家這邊一個陣營,方誌誠一個陣營。
這事情鬧到公堂上,方誌誠是最覺得夾在中間難做人的。
一方面犯事的是他兒子,在他的觀念裡,犯了錯就要承擔,而他兒子本來就是個勇於承擔的人,因此他覺得這事兒可以在可控制的範圍。
一方面是他覺得有些愧對小七兒,同樣他也覺得有些愧對孫家。因此他並不願意事情鬧到公堂上來,大家可以私下協商。
一方面,是對他生氣的孫家此時不願意搭理他,方家那邊也個個對他怨氣沖天,不肯理睬他。而他想勸哪一邊,都沒有作用了。
方誌義早就站到大哥身邊去了。大哥沒來時,二哥大,大哥來了,當然是大哥說了算。
何況方家這麼多人站在一個陣營上,他還持不同意見又不是傻了。
方子健兄弟一一申訴了案情,結合了方小福先前的猜測以及孫家未能回答的質問,詳細展現堂前,縣丞大人聽了連連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不過,如之前所說,女人在公堂上的聲望度有限,幾兄弟自然不會明言都是方小福的意思,只會代表他們自己。
因此,來到這公堂上,方小福已由主角變成了打醬油的,和女眷們呆在一起聽着便是,沒有叫你說話,是不能多嘴的。
對於多嘴之人、咆哮公堂之人,刑罰還是很重的。否則,包括看熱鬧的人羣一起,這麼多人就是一人說一句,也能變成鬧市了,還怎麼審案?
等方家這邊說完,便輪到孫家了。
孫家由孫老爺上前擔當主被告,也就是被告陳詞。孫老爺說的也是之前和方家人說過的那些,不過仍然未能對輕薄現場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