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輕薄了我,我是當事人我說了算!”孫月嬌聽得膽顫心驚,沒想到方子湛的正室竟這般兇悍精明,她若嫁過去能有好日子過?
不行,她一定要趕走這個小丫頭,自己坐正了。
“我下午時經過客房,聽見他在喊茶,我好心去送茶,誰知他、他……”她說不下去了,便嗚嗚地哭了起來。
“你經過客房,身邊又恰巧沒帶婢女丫環,又那麼好耳力聽見有人喊茶,而你必是菩薩心腸,就不顧男女之防,滿腔熱血地跑去奉茶,結果被一個睡着的男人給撲倒了佔了便宜毀了清譽,是麼?”
方小福轉過頭來看向孫月嬌,目光灼灼似要將她灼出一個洞來。這女人真噁心,比方迎春還噁心。
“我、我……嗚嗚嗚……”孫月嬌哭得好不可憐。只是她的兩條手臂被扯住,無法掩面。
“白蓮花,你怎麼不演得更像一點?比如從手臂或手指頭上放點血,滴在牀上變成落紅,就當他已侵犯你,有鐵證不比沒物證更容易讓人抵賴不了嗎?”
“還是說,因他睡得太沉,無法碰你,因而你覺得這一招演不像,只能放棄?”方小福步步緊逼,“而你那捉姦的人證是你娘還是你的婢女?”
“是我娘,不是……是我的婢女尋來……”
“哈哈哈哈……”方小福仰頭大笑,那張狂的姿態,哪裡像個還沒滿十二歲的黃毛小丫頭?連大伯孃她們都嚇到了,傻傻地望着她。
方子元目光深沉,竟是有些習慣了。這樣霸氣的小七兒,也是小七兒。囂張的、俏皮的、活潑的、聰明的、精明的……
“你們孫家演了這一出逼婚的戲碼,難道都沒串好口供的嗎?孫小姐,你要陷害人,也請先想清楚供詞好麼?這麼矛盾的話,你當別人是豬啊?”
張狂不屑的眼神,毒舌惡劣的話,讓一屋子姓孫的都想鑽地洞了。孫月嬌脹紅了粉臉,惡狠狠地瞪着方小福,用力掙扎着,但仍是無濟於事。
“親家,這事兒你來說吧。我實在不知要如何應對這樣的野蠻丫頭了,她橫起來蠻不講理呀。”孫老爺突然嘆了口氣,轉向一旁沉默着的方誌誠。
“我……”方誌誠一臉爲難,遲疑了一下,看向方小福,“小七兒,今兒這事已經這樣了,三郎娶月嬌是娶定了,你不高興也沒辦法。”
“我爲何不高興?”方小福歪頭笑問,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這麼說你是同意的?”方誌誠大喜,有些激動地問道。只要小七兒同意,那就好辦了。
“我爲什麼要同意?”方小福又問,一臉疑惑,“你們合起夥來害我夫君,我腦子被豬踹了纔要同意啊。”
“……”和她果然是沒法溝通啊。
“小七兒,聽爹的話。”
“你是誰的爹?”方小福突然聲音一冷,十分的不高興,“有你這樣的爹嗎?你說三哥要醒過來,知道你這般害他,他是什麼感受?”
“你將他逼到這份上了,寧死也不願意妥協了,你還好意思說你是爹啊?請問你是誰家的爹啊?爹!”
方小福冷嘲熱諷外加嚴厲控訴,罵得方誌誠灰頭土臉,一張臉脹成了豬肝色,手指着方小福,半天說不出話來。
屋裡屋外一時間鴉雀無聲,都被她一翻凌厲的話震懾住了,又覺得精彩。
“小姑娘,你生氣動怒也沒用,方子湛已經和我家月嬌成親了,這是他們的洞房。”緩過氣來的孫老爺子說道。
“成親?一個紅袍裡面血跡斑斑、脖子纏着紗布,據說是自殺而且至今昏迷不醒的新郎?一個爬上已婚男人牀就能將及笄變婚禮的新娘?”
方小福燦亮的目光轉到了孫老爺子這邊,一臉無辜地問道:“是不是你家閨女珠胎暗結急着找男人嫁啊?不然怎麼一家人死皮賴臉死纏着別人的夫君?”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來的死皮賴臉?”孫老爺子大怒,跺着手中柺杖,“我孫家哪容得你一個黃毛野丫頭來撒野,亂棍轟出去!”
門外立刻衝進來幾個小廝,看來早有準備在等着了。
“孫叔息怒!”方誌誠焦急地喊停。方誌義則挺身擋在那幾個持棍棒進來的小廝面前,一臉冷峻。
“呵呵,看來你是要明搶別人夫君了。”方小福冷笑,絲毫不懼,“我夫君如今不但昏迷不醒,而且脈象極弱,能不能活過今晚還很難說。”
“什麼?”方誌誠大驚,便衝到牀邊想去看兒子。
“怎麼,你現在纔想到你兒子仍然生死未卜了?”方小福斜睨着方誌誠,“他要有個三長兩短,就是你逼死他的!”
“我沒有!”方誌誠情急辯解,“我只是……”
“你只是什麼就留着去和縣丞大老爺說吧。”方小福有些累了,不想再繼續爭辯什麼。剛纔她據理力爭,也不過是想多探知一些信息。
她轉頭看向方子元:“二哥,剛纔孫家人的話你都聽清楚了?能寫訟狀了嗎?”
“嗯。事件真相看來都如小七兒推理,而孫家人並無力辯駁。”
方子元點點頭,看着方小福:“我先回去寫訟狀,吳先生他們應該差不多到了。你不用怕,有事就大喊,子維會敲鑼。”
“敲鑼?剛纔那陣鑼聲……”孫定威驚詫。
“二哥,你出去後讓人找張竹牀,或者是窄榻過來,三哥肯定不願意躺在這裡,他都不肯醒來。”
“再有,請平安醫館的人過來瞧瞧,還有,儘快通知汪先生,將三哥傷情告訴他,讓他到公堂上去找我們。”
兄妹兩個無視了孫定威的疑惑,自顧說着話。於是方子元便要離開。
“我的閨女啊,你怎麼這麼命苦啊……”突然,一聲哀嚎毫無預兆地響起,從院子裡直衝進屋來。
“你閨女又沒死,你哭什麼喪啊?”方小福立刻大聲接上一句,毫不客氣。不用想,是孫月嬌的娘上場了。
外面的人都站半天了,這時候才上場,是知道孫家沒有勝算,準備用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