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涼風吹醒了很多人,方小福站在院子裡伸了個懶腰,仰頭望着朝霞滿天時,眼底閃爍着灼灼光芒。
這一夜終於過去了,等下就要去赴約,去見如意齋的大老闆,談大生意了。
她今天用現代梳法梳了個復古公主頭,既簡單俏麗,又符合她這個未成年形象,最重要的是,別人沒見過,因此她依然是那個引領新奇潮流的人。
頭頂的發窩上插了三支小小的絹花,算是唯一的點綴。額前齊劉海,遮不住眉間那顆硃砂痣,纖眉如黛,水眸盈盈,挺俏小鼻,櫻色柔脣。
她穿着娘和大伯孃昨天趕做出來的粉色新衣裙,背了一隻櫻色繡嫩紫花瓣的新布袋,整個人看着既朝氣又俏麗。
方子健也換了一身新襦衫,優雅地站在她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煥然一新的模樣。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相望着會心一笑。
他們今天穿新衣裳可不是去逛街,而是去打仗。
早飯後不久,文先生安排的馬車就到了,文先生沒來,來的是上回見過的那名小廝和車伕,因此不怕坐錯車,被壞人拐走。
馬車經過鎮上時,接了方子維,路上便說了昨夜的驚險。
方子維聽了竟是難得地有些激動,便說昨夜三叔家也來了賊,他們早有準備,安排了小廝護院巡邏,抓到一個,跑了一個,一早也送官了。
“看來都讓我們猜中了,不過也幸虧文先生的提醒,不然我們真是想不到那麼遠。”方子健哈哈笑着,有些解氣。
“文先生是老江湖,他寫的那些江湖筆記,你們有空多看看,長長見聞也好。”方小福認同地直點頭,又說道。
趕到縣城的時候,還是晌午,馬車直接進了天一書局的院子,方小福跳下馬車直奔後院竹軒,心裡很是激動。
在看見方子湛他們安好的時候,懸了一夜的心終於歸位。兄弟相見,自又是一翻講述,聽得大家心驚。
方子湛拉着方小福的手,手指竟是有些顫抖:“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我沒事,虛驚一場,你不必太過擔憂。”方小福到是情緒穩定了些,忙着安慰他,“何況我們早有提防,還抓到了壞人,也算大有收穫。”
“小七兒,咱們別和人家合作了,咱們不冒這個險,好嗎?”方子湛還是不放心,小聲祈求着,“咱們再想別的賺錢法子,可好?”
方小福微笑看着他:“好,但咱們不能就這麼退了,先把手頭的貨賣掉。”
方子湛這才點了點頭,心下稍安。不是他擔小,更不是他怕事,而是任何可能傷害到小七兒和家人安全的事,不能做。
賺錢是大事,安全更是大事。
安撫好方子湛,方小福將帶來的包袱交給文浩天:“先生,這是畫冊,還有上回從你這兒借去的書籍。”
說着小手又扣了扣包袱,朝文浩天眨了眨眼,文浩天瞭然地也眨了眨眼,咧了咧嘴,對她神秘兮兮地和自己玩起默契遊戲表示很開心。
文浩天接過包袱也不打開來看,便收了起來,然後和大家一起說起如意齋的事情。吳先生已經知道事情始末,也留下來充當軍師。
對於中午的宴請,吳先生也會跟去,方家少年都是他的學生,他自己又是秀才,身份擺在那裡,也是一種震懾。
兩個秀才和四個童生,都是讀書人,足以讓牛鬼蛇神們迴避了。方小福看着眼前心情激昂的幾人時,心裡忍不住偷偷吐槽。
一行人踩着時間點到達五味樓,就見到周掌櫃正在門口張望,見了他們來頓時面露欣喜地迎上前來。
見到兩張陌生面孔,不由錯愕了一下,方小福立刻爲吳先生和二哥作了引薦,不管如何,周掌櫃對她家算是不錯了。
在去二樓雅間的過程裡,方小福便小聲將昨夜方家兩邊都遭賊一事簡單說了一遍,自然也包括那賊想摸進她屋卻被及時發現的事情。
周掌櫃聽了臉色頓時白了白,然後脹得通紅,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其他人並不阻止方小福講這件事,目的也是給如意齋提個醒兒。而剛纔周掌櫃的反應,自也說明他明白了這個中原由,怕是已有懷疑。
二樓雅間,只有幾個服侍的婢女,朝他們福了福,並不見主人。之後其中一個婢女立刻退下。
周掌櫃熱情邀請大家先入座,但方小福卻勾了勾脣角,看來這主人架子也大着,竟然不在此處等待客人到來,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麼?
她忽然走向一盆高几上擺着的蘭花,喜悅地誇道:“這盆蕙蘭真漂亮!”
身後衆人嘴角抽了抽,不知該去附和一下,還是裝作沒聽見?
雖然蘭花確實好,也有君子之風。但他們此來不爲賞花,卻圍過去賞花,又是酒樓的一盆花,是否會讓主人覺得他們小家子氣,沒見過世面?
好在方小福也不是爲賞花,因爲下一刻她的注意力便又轉到其它事情上了。
“那邊的水仙也很不錯,沒想到這季節還能開出這般青蔥之姿,看來主家也費了不少功夫。回頭我要開鋪子,也多弄些漂亮花兒來點綴環境。”
“小丫頭,你要開鋪子?”周掌櫃驚訝地脫口而問。
“周大叔,小丫頭也不想啊,本是安靜本份地做活兒,賺幾個小錢過日子,如今卻要冒着生命財產的危險來做,誰還願意?”
方小福聽見外面的腳步聲,便故意嘆了口氣說道。
周掌櫃便啞了口,聽見身後的動靜便轉過身去,然後朝着來人行了禮。
“小姑娘,你們來啦,怎麼不入座?到是趙某來遲,真是抱歉。”如意齋的大老闆趙書朗打了個哈哈,態度很是平易近人。
方小福轉身看過去,就見到一個和文先生差不多年紀的白面書生,無論是着裝還是長相,看着一點也不俗氣,到像個文雅書生,不是商人。
更不像奸商。
難道他也和文先生一樣,是個儒商?
不對,若是儒商,怎會有不等客人,而在客人到達後才姍姍來遲的傲慢之舉?不知是否表裡如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