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方小福就讓四大丫環在敞軒擺了三桌,兄弟幾個先坐下來喝酒,隨着菜不斷送上,小朋友和姐妹們也吃了起來。
方小福等菜全部做完才同小滿入席,方子健和媛兒沒有在這邊吃飯,畢竟一家子人在他們那邊,他們當然要回去張羅了。
方子元和趙安瑤就在這邊,加上方子湛、子維、子雅、徐家兄弟倆,既沒有外人也沒有大人,大家吃飯時就隨意自在多了。
方小福的葡萄酒已經被喝沒了,給兄弟們喝的是桂花釀,姐妹們和小朋友喝的則是鮮榨果汁。
席中,方小福十分熱情地給徐嘉寒介紹她新擺弄出來的幾道小菜,還親自爲徐嘉寒斟了兩次酒,徐嘉寒本來還想擺擺臉色的,結果就崩不住了,開心地笑了起來。
哄好了徐嘉寒,大家都高興起來。他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確實通信不太方便,但表哥不生氣才安心嘛。
飯後,徐嘉寒帶着弟弟去給方家長輩們行禮問安,盡了禮數纔在花園裡閒逛起來。不過,爲了熱鬧自然是要把其他人都叫上的。
當然,大家都心照不宣,由着徐嘉熙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小滿身邊去了。
之後大家又到方子元的院子裡去坐了坐,喝了茶後徐嘉寒才帶着弟弟回自家去。
此時徐老夫人卻在自己的院子裡怒火熊熊,爲自己的寶貝閨女抱不平,要徐守業去方家討還公道。
徐守業卻看着方徐氏,一臉嚴肅地問道:“小妹是決心要和離了嗎?若你不想在方家呆了,大哥現在就去找他們理論清楚。”
方徐氏被說得愣住,連忙搖頭,一臉委屈地道:“我不要和離,夫君還是待我好的,只是方家其他人不好,視我爲外人。”
“你當他們是自己人了嗎?你都沒把他們當家人,又怎怪他們把你當外人?”
徐守業又緊逼了一句,冷笑:“我早就說過,這世上的人和事不是就爲你一個人伺候。你想別人待你好,也要拿出你自己的誠意來。”
“老大你這是什麼話,現在是方家連個下人都能打你妹子了,你竟然還幫着方家說話!”徐老夫人發飈地指着長子,怒道。
“爲了賺錢,你一心討好方家那個小丫頭也罷了,可一個下人憑什麼對主子動手?你如今連自家妹子的死活都不管了嗎?”
“你管你去討還公道呀!”徐守業見娘這麼拎不清,也來了脾氣,聲音大了許多,“就怕你氣勢洶洶而去,卻灰頭敗臉地回來。”
“我爲啥灰頭敗臉……”
“因爲你沒理!你的道理在事實面前站不住腳!”一旁的徐老太爺突然吼了一嗓子,指着老妻,“瞧瞧你都把閨女教成什麼樣兒了!”
“她有把自己當成方家媳婦嗎?連個本份都做不好,方家沒把她休了,你就要燒高香了,竟然還覺得委屈,一定要人家寫了休書你們就滿意了嗎!”
徐老太爺忍了很久了,覺得閨女弄成這樣都是當孃的沒教好。
“你、你這是什麼話!”徐老夫人沒想到老頭子突然發脾氣了,氣焰頓時低了不少。
自兩年前兩人吵過之後,徐老太爺就不常到老妻院子了,不過他也不是風流之人,如今也只有一個爲他生了兩個閨女的妾室陪伴。
他明顯冷落的行爲,還是讓徐老夫人有些收斂的,但她對方小福的厭惡卻絲毫沒有消彌,母女倆到一塊兒常說方小福如何如何囂張,十分不滿。
也因此徐老太爺纔有教女不當之說。
眼看爹孃要吵起來,方徐氏突然覺得好慚愧,都是她不好,她在夫家受了委屈還要連累自己的爹孃生氣、吵架。
“爹、娘,這事兒就算了吧。方家人再不好,只要夫君待我好就行,兒子大了我也管不了什麼,只要他們自己好就算了。”
方徐氏抹了一把眼淚,說道:“我如今也不求什麼了,只要夫君不負我,我還有個依靠就知足了。”
“爲人妻你是可以知足了,你這麼愛生事兒,既不孝順公婆、也沒同妯娌和睦相處,更沒善待子侄。”
“娶了你這樣的刁蠻任性的媳婦,志義卻沒有負你半點,依舊待你如初。你要還不知足,真不知別人家的妻子該怎麼活了。”
徐守業又板着臉訓起方徐氏:“你若不想同他和離,還是拿點誠意出來好好改善與方家人的關係吧。別哪天等你婆婆失了耐心,逼着志義納妾,就有你受的了。”
“還有娘,你也別一味跟方家講狠,就是以前的方家咱們也講不了狠,何況是現在的方家。”徐守業依舊嚴肅,表情凌厲。
“徐家,不是妹子一個人的徐家,也不是娘一個人的,徐家,是我們幾房三代人的徐家,希望娘對待方家人時,能多想想徐家。”
這話可說得算重了,卻也是苦口婆心地相勸。徐家不是誰一個人的,不能由着一個人去弄出事兒來。
家族的榮耀需要所有人努力,也同樣需要大家共同維護。
徐老夫人被長子教訓,心裡火氣蹭蹭地,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不爲別的,長子是當家。如果她不維護他當家的顏面,叫他如何去管別人?
廳上誰也不吭聲了,氣氛詭異地安靜。這時,徐嘉寒就走了進來。
“爹,小七兒讓我帶回一些方子,說她進京後抽空攢下來的,讓你自行安排,今年趕不及的也沒關係,明年可以早些準備。”
徐嘉寒只一眼就知道這不舒服的氣氛是爲了什麼,他也不想多呆,直接將一隻盒子給他爹。
又說道:“小七兒說這次進京倉促,也沒給你道別,作爲賠禮,這次免費兩個方子,讓你別生她的氣。”
徐守業接了盒子,徐嘉寒給爺奶行了禮,又給方徐氏行禮打了招呼,便立刻離開了。
徐守業拿着盒子平息了一下情緒,才緩緩道:“當年小七兒才十二歲,就已經知書達理、又能幹又謙和,待人處事穩重明白。”
“我走南闖北行商這麼多年,卻從不敢因爲她的年紀而小瞧她,更不敢因她是女子而輕視她。這兩年方家發跡,背後都有她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