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徐氏以前過年還進廚房幫着切切菜、拿拿調料罐子,今兒只在門口轉了轉,笑着說了一句:“這麼多人啊?廚房都擠不下了,我就不進去添亂了啊。”
方小福正教姐妹幾個調滷料準備煮滷雞蛋,聞言便看了方徐氏一眼,方徐氏嘲弄地瞥了她一眼,轉身就去找子雅說話去了。
方小福收回目光,又讓方劉氏將蒸好的土豆搗爛,做成土豆餅和土豆球。方楊氏那邊則是在準備炒三鮮的材料。
中午,有年飯吃得早的人家已經開始放鞭炮了,子鴻和子勝從外面跑回來着急地問啥時候吃年飯?
年飯不落後,也是一個俗禮。
雖然方小福的菜單裡有十二道菜,但有四道是冷盤,拼起來容易,再加濃、清兩道湯和兩道甜點,擺席還是很豐富的。
這是一家人過年,晚上除了剩飯剩菜,再添上燉豬腳和餃子,守歲吃的宵夜則是酒釀丸子配蛋糕,這樣簡單。
第二天才是過年的重頭,一大早全家人要祭祖,二爺一家也會過來。祭祖之後就是兩家合一家吃飯了。
老爺子就二爺這麼一個兄弟,算是人丁比較單的了,自小感情又好,雖然分家出去,但祖宗牌還是在老爺子這邊。
因此每年初一都是合一起祭祖的。
方小福爲第二天準備的菜單是四道冷盤、十二道葷素大、小菜式,又換了兩種做法的湯,以及六道甜點輔食。
桌子上堆得滿滿的都開始盤子搭盤子了。
大大小小二十四個碗盤,搞這麼隆重的原因卻是幾個方面的。
一個是老兩房人一起祭祖、吃大團圓飯;一個是新年第一天討個好彩頭;再一個就是——方子元生辰。
二哥生日當然要用心備席了。方小福是這麼跟方子元說的,頓時哄得方子元笑若春風。
不過最讓方子元開心的還不是這頓飯,而是方小福昨晚在守夜的時候爲他現編的纓絡。
用了十八顆珍珠打出一個如意結子,多出的珍珠也串成一線,再結上白玉佩,非常雅緻又顯品質。
他歡喜得當場就將玉佩戴了起來,不過還是捨不得地又收了起來。旁人只道他捨不得玉佩,其實他是捨不得這條纓絡,怕弄髒了、怕用壞了。
看着兒子滿臉歡喜的模樣,方徐氏心裡很不舒坦,冷哼了一聲,但在接收到幾道審視目光後,終是嚥下了到嘴邊兒的話。
方小福沒理會她,笑嘻嘻地教着姐妹們打絡子。方迎春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過年的氣氛,心情複雜的同時竟也充滿了渴望。
除了不敢看方徐氏,她的心情還是很快樂的。
雖然方誌義和方徐氏回來後,方迎春便向他們行禮爲之前的蠢事道了歉,但方徐氏卻只是哼了一聲,什麼也沒說地走開了。
方迎春覺得很沒臉,但方小福說,這是她自己犯下的錯,有這後果也必須是她自己承受,只能引以爲戒,再不犯錯。
之後除了一點點詭異的氣氛,大家到也相安無事度過了除夕,到了正月初一這天。
祭完祖、吃了中飯,大人們坐在一塊兒邊喝茶邊聊天,也喊住了幾兄弟。姐妹們去洗碗,小兄弟們則去院子外面放炮玩兒。
方小福見大哥、二哥、三哥他們都被留下,不知道大人們要問什麼事兒,便也跟着留下來,坐在方子湛身邊。
“二郎今天開始就滿了十八,吃十九的飯了啊。”二爺被推出來作代表,笑着問起方子元,“不知今年有何打算?”
“我想今年去試試鄉試,若是萬一考上,也撈個舉人噹噹。”方子元笑着說道。十八歲了,是大男人了,當然也要有大男人的想法。
“今年就考?”別說二爺,連老爺子都有些吃驚地開了口,“這得多辛苦,還是晚兩年再說吧。你和雲軒不同,他可是要大你幾年的。”
在大人們眼中,他們幾兄弟還是少年人,陸雲軒二十一歲,已經是大男人了。
“爺,我只是去鄉試,不是要明年上京趕考。”方子元連忙解釋,“我既是頭榜第二名的秀才,參加鄉試中舉的機會總是有的。”
“咱們方家有個舉人,做生意也多些保障。而且我和嘉寒表哥約好了,都去試一下。”
方子元說着看向方子湛,又道:“雖說老三考的是第五,到底年歲小些,不必跟這麼緊,累壞自己,老四也是一樣。”
“大哥也無需着急,大哥畢竟以前受家境所限,讀書的時間並沒有我們當弟弟的多,如今家裡好了,可以專心讀書了,正好打基礎。”
方子健笑了笑,並沒有開口說什麼。
其實他的情況大家都清楚,方小福更知道大哥曾一度想輟學棄考,如今能上頭榜,哪怕是第十名,也是很不容易的。
“那好,你就去試試吧。”老爺子聽了便不再阻攔,又轉向方子健道,“大郎,你今年可有何打算?”
方子健沒想到轉個眼就問到自己身上了,頓時有些支吾。而方小福也有些明白了大人們的用意,只是沒想到會挑在大年初一說起。
或許這時代的人也是明白一年之計在於春、新年新氣象的吧。
“大郎有啥想法就說唄,藏什麼呢,瞧瞧二郎,想考舉人就明白說出來了,也省得大家猜。”方徐氏見狀便笑道。
只是其他人聽不出來她話裡的含意,已與她生出嫌隙的幾人卻是聽得蹙了下眉,這是拿方子元在嘲笑方子健呢。
“大哥有大哥的考慮,哪能和我無憂無慮想幹啥就幹啥的比?”方子元立刻開口幫大哥,表情不悅地盯了娘一眼。
“你瞪老孃幹啥?大過年的不想罵你,你這不孝子!”方徐氏立刻也拉下了臉色,回瞪了方子元一眼。
“三媳婦你這是幹啥?”老爺子在桌邊敲了敲煙鍋子,也是臉色不好地橫了方徐氏一眼,淡聲道,“我發現三媳婦你這次回來脾氣見長啊。”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都看向了方徐氏。
方徐氏紅了臉,連忙起身朝老爺子行禮,解釋道:“媳婦不敢,只是有些埋怨二郎怠慢親事,心裡不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