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假真情在
“夫人,有人送來這封信給您,送信之人沒有留下姓名。小的私自做主,已請家丁暗中跟隨查訪。請夫人示下,這封信怎麼處理?”門童小初敲門而入,恭敬的將信放到桌上,謹慎的問。
我挑眉看向小初,這孩子還是當初我選進來的那個,怎麼還沒出一月,就變了一個樣子,做事如此懂得分寸?這麼上心會辦事?“做的很好。小初,一月不見,你長進許多,是誰教你的?”
小初老實回答。“謝謝夫人誇獎!小的最近跟着二老爺,在二老爺身上學到很多東西,非常感謝二老爺栽培!”
水凌澈
!其實,不用問我也知道會是他。這個家裡,娘身體不好,除了花青雲誰都不顧。花青雲生在農村,到現在還不習慣當主子,又怎麼可能會教下人?百里千耀每日忙生意的事,即使有心也是無力。至於小惡魔,就算好人跟了他,也學不出個好樣。
讓小初退下,我就盯着信封走神。有神秘人給我送信,這事兒自然很可疑。可是,我相信自己那些極品仇人,還不至於送毒信那種無聊的東西。如果她們想暗殺我,根本毋須這麼麻煩,請個殺手,隨時都可以要了我的命。
動手拆開信封,信紙還未完全抽出,就從信封裡噼噼啪啪掉出幾個長長的指甲。瞬間將眼睛睜到最大,將這些明顯沾有泥土的指甲拿起來仔細觀瞧。
長長圓圓的指甲,明顯都是經過精心修剪,顯示主人多其的喜愛。既然如此喜愛,爲什麼會一次性全部剪掉呢?看了一會兒,將這些指甲比對在自己的手指上,每一個都大了兩號。此時,我已經能斷定,這些絕對不是女人的指甲,而是男人的!
趕緊拆來信封,上面幾行娟秀的楷書,翻譯成普通話的意思就是。這些指甲來自郡守府,屬於一個長着深紫色眼瞳的男子,幾天前他將這些指甲埋入花園中。被信的主人發現,知道我需要,所以給我送來。
看完後,將信封倒置,剩餘的幾枚指甲掉出來。
看着正好十個修剪完整的指甲,一一撫過後,我是淚如雨下。
即墨夜非啊即墨夜非!那夜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整個郡守府裡又會有誰在自己中了春;藥後,還不疾不徐對我溫柔愛撫?如果不是你,你爲什麼要在幾天前將這些早就剪斷的指甲埋入花園泥土中?你埋葬的,到底是指甲?是自己的愛?還是自己怎樣也無法割捨的情?
如果這個人是你,你爲什麼要隱瞞我?如果這個人是你,你爲什麼要把水凌澈送上我的*?如果這個人是你,你爲什麼事後堅決否認,一點機會都不留給我認出來?如果這個人是你,那容城滕衣肚子裡的孩子又是誰的?不要告訴我,你在心甘情願將自己的紅貞給了我以後,你還會上她的*。你若能甘心上了她的*,怎會在郡守府一年後,又怎會將紅貞留給我?
即墨夜非啊即墨夜非!你的心裡,到底裝了什麼?爲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和我?
仰頭隱去控制不住的淚水,我將信封和指甲好好的收起,藏在書桌上裝飾用的花瓶之中,久久失神的望着窗外的藍天沉思
。
“夫人,家丁回來了。送信之人,來自郡守府。”不知多久後,小初進來稟報。
我揮揮手示意他退下,看過信之後,我已經不需要知道送信之人來自哪裡。除了古楷昊,還有誰會監視即墨夜非?除了古楷昊,還有誰會知道那*的陰差陽錯?我不知道的,只是他的目的,所以我只能坐在這裡,什麼都不敢做。我不能一時衝動,害了即墨夜非。
“夫人,我可以進來嗎?”不知自己傻坐了多久,水凌澈站在門外輕聲敲門。
“進來吧!”擦乾臉頰上的淚痕,我應聲。
水凌澈依舊是一身水藍色的錦袍,手中託着一個放了羹湯的托盤,腳步盈盈輕聲走到我的身邊,將托盤放到桌上後,輕聲說。“夫人,剛纔郡守府的下人來送信,說姐姐懷孕不適,我想回去看看。”
我挑眉看向水凌澈,快速反映過來。“姐姐身體不適,我理應陪你回去看看。你去換身衣服,我安排馬車。”
水凌澈一愣,從沒想過我居然肯陪他回婆家。很快明白過來什麼,抿脣而笑柔柔的點頭。“夫人有心了!我這就去準備,請夫人稍等!”
說罷,他轉身疾步走出去,快樂的身影猶如一陣輕風。
我的心中,現在滿滿都是那十顆漂亮的指甲,根本沒有心思去想水凌澈這是怎麼了。所以,一直到坐上馬車很久,他對着我微笑很久,我都不知道眼前的情況和從前有什麼不同。
除了那*在同一張*;上醒來,這是他和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並排坐在一起。脣畔掩飾不住笑意,他眉眼彎彎的樣子俊美非凡,總是用眼角餘光看着我,淡淡而笑心情好到極點。
“夫人,姐姐和姐夫的寶寶還有八個多月就要生了,您說,到時候我該送些什麼?”因爲心情太好,晶瑩剔透的他忽略了我的走神。
“夫人你猜,姐姐和姐夫的寶寶生下來,會像姐姐多一點?還是姐夫多一點?”等不到我的答案,他就繼續問下一個。
“夫人你說,姐姐和姐夫的寶寶,會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水凌澈繼續問道
。
我轉頭看向他,眼底現出一絲痛苦,冷着聲音吼道。“閉嘴!不要一口一個姐夫的叫,即墨夜非還沒嫁給容城滕衣!”
水凌澈剛想說的話卡在喉嚨,漂亮的柳葉目中現出錯愕。這是第一次,我在他面前失態,更是我第一次吼他。在他心情最好的時候,以爲我回心轉意開始接受他的時候,我竟然用這種惡劣到極點的態度吼他。
淚水,瞬間溢上他的眼底,速度之快猶如欲潰堤的河壩。他咬着脣瓣兒低下頭,弱弱的說。“對不起!”
我用力搖搖頭,以手扶住額頭,深深呼吸讓自己平靜。該死的!我到底在做什麼?
深深的懊惱之後,我擡手環住水凌澈的肩膀,在他更加恐懼和抗拒之時,用力將他納進懷中摟緊。“凌澈,對不起!是我的心中壓了太多事,纔會無緣無故遷怒你。是我不好,是我不對,你原諒我,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水凌澈僵在我懷中,不停落淚的眸子擡起看着我的側臉,好半天才回答。“夫人心情不好?是爲了什麼?能告訴我嗎?或許,我可以幫夫人解憂。”
垂下眼眸看着水凌澈,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清他無暇如美玉一般的俊顏,對上他含着淚水晶瑩的眼眸,那樣清澈通透的人兒,怎能讓我不心生愛憐?
不自覺攬緊他的肩膀,費力抿起僵硬的脣角微笑,我答。“凌澈,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執着。我虧欠你一個答案,另一個人也虧欠我一個答案。現在,我有了證據只是缺一個機會,你願意幫我嗎?也許這一次,可以找到我們所有人心中的答案。”
水凌澈深思很久,伸手抱住我的腰身,臉頰靠在我的肩頭,輕輕閉上眼睛,慢慢說道。“夫人,無論你承不承認,我都已經是你的人。如果,你一定要偏執那個答案,我願意助你完成心願。只是,請您想清楚這樣做的後果,三思而後行!”
手指不自覺纏上他的髮絲,慢慢的纏繞猶如彼此心底無法抉擇的進退。我承認。“或許,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對他,我放不下。”
水凌澈慢慢閉上眼睛,不想將心底的痛流露出來。“那一日,你在郡守府試喜服時和姐夫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早就知道你和姐夫的事,只是不願意戳破
。夫人,就像姐夫說的,你們已經錯過,又有了各自的選擇,你又何苦這樣執着?到最後,傷害了所有人呢?問與不問,根本不會有結果。”
撫摸他長髮的手指頓住,我問。“你怎麼知道不會有結果呢?”
水凌澈連一絲猶豫都沒有的回答。“因爲姐夫同樣愛着姐姐!他要保護的人是姐姐,他在乎的人也有姐姐。夫人,我不知道你和姐夫曾經歷過什麼,我也不知道你和姐夫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我只知道,姐夫爲了姐姐,不要名分守在郡守府牽制着古楷昊,吸引分散着沈傲霜的注意力。他不要名節不顧危險,爲的就是姐姐能早日爭取到自由,得到真正的權利不做傀儡。”
水凌澈的一番話,讓我終於明白即墨夜非留在郡守府的目的。他是這樣爲容城滕衣着想,哪怕身子給了我,他還要這樣護着她。
“夫人,凡事三思而後動!你這樣衝動,即使我給你機會,讓你見了姐夫。又能怎樣呢?姐姐不顧沈傲霜的要挾,堅持留下肚子裡姐夫的孩子,難道你以爲,姐姐肚子裡的會是古楷昊的孩子嗎?姐姐的心中只有姐夫,姐夫的心中也有姐姐,現在又有了孩子。除了死亡,還有什麼能讓她們分開?”
在水凌澈的心中,我是窺視他姐夫的女人。在他將清白和婚姻都交給我以後,他除了感化我教導我放棄以外,什麼都做不了。這一刻他心底的痛,我感受不到。不能將指甲的事告訴他,所以我無法解釋心中的期盼和希望,他也感受不到。
最後,我只能堅定的回答。“無論怎樣,我都有重要的事找他。凌澈,我想單獨見他一面。”
聽了我的話,水凌澈在我懷中的身體片刻僵硬,絕望的回答。“我可以安排,但也僅此一次。”
這個世界女子懷孕就像吃飽撐到一樣,無論是日常工作還是帶兵打仗,沒有一點影響。像容城滕衣這種才懷孕一個多月,就覺得不舒服的情況十分罕有,所以水凌澈纔會急急來看望她。
到了郡守府,聽下人說,容城滕衣在自己臥室裡躺着休息,即墨夜非在廚房忙着給她燉補品。水凌澈就命下人帶我去廚房,說是要我替他給即墨夜非送點東西,他則一個人去容城滕衣的房間看望。臨分別的時候,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最後卻是一個字都沒說就先走了。
我跟着下人直奔廚房,遠遠的就看見即墨夜非拿着小扇子扇着精緻的小爐子,上面燉着小小一盅補品,香味四溢甚至遠在我這裡就可以聞到
。
下人將我送到門口,俯身行禮後離去。即墨夜非早就聽到我的腳步聲,此時擡起他深紫色的眼瞳,含笑和我打招呼。“你怎麼來啦?”
沒見到他的時候,我是抓心撓肝鬧心加着急。但在看到他的這一刻,突然就冷靜下來。慢慢走到他身邊,我纔回答。“來看看老朋友啊!”
他將扇子放到一旁,張開雙臂之時眨了眨他異於常人漂亮的眼睛,說道。“就這麼看啊?要不要抱一抱?”
在他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之時,我已經衝到他的懷中,深深嗅着他誘人的茶花香,我將他緊緊的抱住,用力回憶着那*溫存的吻。爲什麼?我竟然一點都感覺不到他的香氣?
即墨夜非完美如男模一般的身子被我緊緊的抱着,他更是雙臂用力緊緊環住我的身體,輕輕拍了拍,問道。“這是受什麼委屈啦?都這麼大的人,還要撒嬌?”
我將整張臉都埋在他的懷中,勉強發出聲音反問。“我受沒受委屈,難道你不知道嗎?”
他愣了愣,挑眉回答。“天大的冤枉啊!管家婆,我欺負天欺負地,也不敢欺負你啊!”
在他懷中用力點點頭,似喃喃自語般的說着。“是啊!你從來不欺負我,欺負的都是你自己。什麼事你都要獨自揹負,哪怕丟了最重要的東西,你還是選擇隱忍不說。所有的苦,你都要一個人吞下,爲的都是別人。即墨夜非,你這樣偉大,是不是還要我給你寫進書中,千古歌頌?”
心中警鈴大作,他低頭看着我不肯張開的雙眼,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在說什麼?到底發生什麼事啦?”
我慢聲回答。“兩個時辰前,我收到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信封內除了信紙,還有十個修剪完美帶着泥土的漂亮指甲。夜非,還需要我繼續說點什麼,你才能想起自己的*?”
即墨夜非環着我的手臂垂落,不敢置信的盯着我,久久不語。
“夜非,現在讓我給你一步一步的還原那*,我想只有這樣,你纔不會否認
。第一個問題,就是你爲什麼要把水凌澈變成自己的裸替。那因爲你知道水凌澈喜歡我,所以你才把愛我之人推到我的身邊,只有這樣你才能放心。第二個問題,就是你和我身上的春;藥是哪裡來的。我想,你絕對不會這樣做,會這樣做的人,在郡守府中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古楷昊。”
“結合他曾給容城滕衣下春;藥的過往,事情該是這樣的。他把摻了藥的酒送上桌子,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們集體都喝了。所以,那*所有人都中了藥。他把你支開,跟隨容城滕衣進房,在被你發現之後,計劃失敗離去。當你發現自己中藥的時候,因爲你愛的人是我,你無法將自己給容城滕衣,最後才摸黑進了我的房間,*春風后,爲了防止我吵鬧,你纔將水凌澈放到我的*;上。”
我依舊賴在即墨夜非的懷中,等着他深思熟慮後的反駁。可是,他想了很久,卻不是否認。“事情和你猜想的差不多。只是有幾點不對。”
“那*,是我先發現自己中藥,去到你的房間。當一切結束以後,我回到自己房間之時,發現滕衣昏睡在我房間內,她身邊之人是yi絲不gua的古楷昊。我將古楷昊打暈送回他的房間,害怕滕衣知道真相後痛苦,就脫了外衣躺在她身邊。”
“那一刻,我把所有都交給老天爺安排。如果,滕衣在醒來後記得那個人是古楷昊,我就向她坦白這個失誤。如果,而那*的你是足夠清醒,確定水凌澈不是跟你的男子,認出那個人是我。我就把一切都說清楚!”
“可是,老天爺給我們所有人都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滕衣不知道那個人是古楷昊,你也不能肯定那個人是我,就連古楷昊都因爲藥力的作用模糊所有記憶,稀裡糊塗的不知道自己的紅貞丟在哪裡。除了我已經剪掉的指甲,你沒有任何認出我的地方。所以,一切只能按照我彌補的計劃進行。”
“後來,滕衣懷孕了。她是那般恨着古楷昊,又怎麼能忍受這個孩子是他的?所以,我將這個孩子認下,只希望她沒有負擔,只希望她快樂。”
聽到這裡,我在他的懷中擡起頭,除了心疼他的傻,更氣他的癡。“容城滕衣這是自作自受!她現在知道恨古楷昊?那當初利用人家往上爬的時候,在想什麼?夜非,這種人到底有什麼值得你犧牲守護的?”
即墨夜非撫摸着我的頭髮,眼眸中帶着深深的憐惜和同情。“管家婆,你不瞭解滕衣的過往,也不瞭解她的現在
。她是一個可憐之人,被命運一步步逼迫幾乎走到絕境。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更是青梅竹馬最貼心的戀人。是我背叛了這段情,我對她有責任。所以,我不能放着她不管。”
“那我呢?夜非!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有沒有想過我如刀割一般捨棄祝福的痛苦?我承認,當初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自以爲是認爲這樣對你好,就將你推到她身邊。只是,在知道你也愛我,並將身子給了我的一刻,我怎麼能放你留在這裡?夜非,跟我走好不好?”說道最後,我幾近哀求。
即墨夜非堅決的搖頭,和水凌澈猜想的完全一致。“管家婆,我不能丟下滕衣在這裡。這是她的夢想,更是她的事業。我有義務幫她走完!你回去,幫我對凌澈說一聲對不起。我的初衷是成全他,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他的紅貞並沒有消失,只是被我用藥物暫時消除。你讓他拿新鮮的蘋果擦拭腹部,或者與你同房,他的紅貞自然會再次出現。”
“事情不是我發現的,而是你在花園裡埋指甲,被古楷昊發現後,挖出來送給我的。只怕此時,他已經有所懷疑。夜非,郡守府的水太深了,你還是跟我走吧!”聽到這裡,我皺緊眉頭繼續勸。
即墨夜非一瞬怔愣。“他何止是現在懷疑?自從那天醒來,他就是懷疑的。不過,只要我在一天,他就沒法證實。這個孩子生下來前,滕衣的計劃應該就可以完成。到時候除掉古楷昊,他自然沒辦法和孩子滴血認親。這孩子,一輩子都是我和滕衣的,這是永遠不會更改的事實。管家婆,你走吧!”
我看着他,氣的咬牙切齒的問。“你是說,你要給容城滕衣的孩子,當一輩子便宜爹嗎?即墨夜非,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你爲什麼一定要這樣做?你明明愛的是我,卻要守着容城滕衣。你這樣做,到最後傷害的是三個人,包括你自己在內,最愛的三個人,你到底懂不懂?”
“我不能看着滕衣有危險,更不能讓她知道這個孩子是古楷昊的。管家婆,你走吧!就當什麼都不知道,那夜不過是*一場。美好的回憶就永遠停在回憶之中!我和你,今生無緣!”說罷,即墨夜非別開臉,我偎在他的懷中,還是可以清晰看到他流下的淚水。
在我的印象中,除了那一次提到他死去的爺爺,他再也沒有哭過。可以說,在這個女尊的世界裡,即墨夜非算是一個堅強的男人。
可是,就是這個堅強的男人,現在氣的我想狠狠的打他一頓。該死的!他給我的,到底算是個什麼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