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一切猶如一場黃粱美夢,夢醒之後,一切化爲虛無。
小屋子裡,不再有苻瑤天的任何痕跡,就連那似茶非茶,似竹非主的味道都消失殆盡,彷彿,他自制始終都沒有出現在這絕情之地。
羽芊雀又回到初來時的孑然一身。看周圍的景物都是靜止不動,她有一種恍惚,就好像一個人鑲嵌在畫中。
小漠來了,他的額頭纏繞着白布,眼睛紅紅的,腫腫的,看見羽芊雀,“哇”地一聲哭出來,撲到羽芊雀的懷裡。
“雀雀姐姐,我娘走了,她不要我了,是不是小漠太調皮了,是不是爹爹總是和娘吵架,所以娘就永遠地躺在土裡了呢......”
“小漠不哭,還有姐姐在!”
羽芊雀將這個可憐的孩子緊緊摟着,雙眼一闔,兩行熱淚便流了下來。
“雀雀姐姐,天哥哥呢?我聽爹爹說,他變成龍離開了,他也不要咱們了嗎?”
“這裡本來就不屬於他!”
“雀雀姐姐......”
“小漠,咱們出去走走吧!”
“嗯!”
羽芊雀拉着小漠的手,走出了小屋,逆着風,來到一片空曠之地,這裡可以俯瞰整個絕情村——
今天的絕情村的風景依舊美如往昔。
風和日麗,白雲昭昭,綠樹成蔭,溪水淅淅......
一座座村屋,就像烏龜殼一樣,巋然不動地趴在窪地中;鮮少有人出來走動,因爲,每個家庭裡都有一個像小默娘一樣,被病痛折磨、最後化爲一捧塵土的人,包括羽芊雀在內!
羽芊雀和小漠,一大一小兩個人,站在高地的大槐樹下,這裡應該是離絕情陣的出口最接近的地方。
仰首北望,朗朗晴空,唯有那個出口,是一團卷積的黑雲。
小漠的小手指着那團猶如無底洞一般的黑雲,童言無忌道:
“雀雀姐姐,我爹說,如果從那個出口出去,以後就永遠也不能再回來了!是這樣的嗎?”
羽芊雀輕聲道:“是呀!”
“那天哥哥還能回來嗎?”
“不知道!也許,不會回來了吧!”
絕情陣與世隔絕,唯有出口連接內外,但能進來的機會卻只有一次。
小漠搖了搖羽芊雀的手臂,睜着懵懂的大眼睛,問:
“那雀雀姐姐會不會也離開這裡?”
“會吧?也許不會,誰知道呢!”
“如果雀雀姐姐也離開,小漠會想念姐姐的!”
“姐姐也是,會想念小漠的!”
羽芊雀被純真的小漠所打動,瀲灩的眸子蒙上了一層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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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真的是皇上!”
金泉以爲自己的眼睛花了,沒想到苻瑤天完好無損地回來了。他高興得忘了君臣禮儀,拉着苻瑤天上下打量,生怕他不是真的。
“皇上?這幾天您去哪裡了?金泉到處都找不到您......”
苻瑤天並未答金泉的話,聲音裡透着一股清涼——
“彥燚君呢?”
“被臣關起來了!”
“帶來見朕!”
......
彥燚君以囚犯的身份帶到苻瑤天面前,幾經嚴刑拷打,他已經被折磨到不成人形,架在他左右兩邊的侍衛離開,他就像一灘爛泥一樣倒在地上。
儘管狼狽,但彥燚君的那雙犀利的黃瞳卻一點兒都沒有變,看見苻瑤天玉樹臨風一般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眼梢挑起,似乎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