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之前,我想先聽聽你的觀點,你又爲何以爲天下是皇上一人之天下?”
想讓自己的觀點站住腳跟,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反駁他人的觀點,然後再提出自己的觀點,簡單說些理由,這是大學的時候寫議論文經常用到的方法,今日她就要用這個方法,將顧源的觀點給反駁回去!
顧源聽到這話,冷笑一聲:“你不說,是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吧,不過是仗着——說空口罷了!”顧源話落,身後的學子立刻跟着起鬨。
蕪芫望着眼前的人,不以爲意。
“我若不聽聽你的觀點,又怎知你不是在說空口,你不用焦急,等你說完,我自然會告訴你我的理由。”蕪芫說着,面上帶着輕笑,絲毫不見慌亂。
顧錦承清冷的目光落在顧源的身上,透着幾分危險。
顧源的心口一滯,艱難地吞嚥了幾口口水:“說就說,今日,我就讓你感到羞愧,收回之前的話!”顧源輕哼一聲。
他自恃才華出衆,若是對上都城的大學子,興許只能辯駁一二,可他自以爲,對上一個女人,他還不會輸。
待得你顏面掃地時,看你如何趴在自家夫君懷中哭吧!
顧源擡了擡頭,緩緩開口,多了幾分氣勢:“天下是皇上一人之天下,皇上乃是真龍天子,受命於天,皇權乃至高無上的存在,無人可僭越——”
顧源正想要繼續說,就聽到耳邊傳來女子的聲音:“抱歉,我可以問幾個問題嗎?”
顧源看了蕪芫一眼,高傲地道:“說吧。”
諒她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你說皇上受命於天,皇權乃至高無上的存在,我是否可以理解爲這個天下皇上一人說的算?”蕪芫故意曲解了這句話的意思,目的就是爲了引誘顧源。
顧源暗自琢磨了會兒,覺得似乎是這麼個道理,於是自信地道:“自然。”
蕪芫眼底多了幾分笑意,顧源望着那淺笑,只覺頭皮有些發麻。
“皇上受命於天,皇權卻並非是至高無上的存在,真正至高無上的乃是天下百姓,因爲真正富裕皇上皇權的則是天下百姓。你說天下皇上一人說了算,那我且問你,皇上是不是就可以爲所欲爲?”
顧源聽到蕪芫這番話,臉色有些不好,剛想要發怒,就聽蕪芫又問,於是解釋道:“皇上怎能爲所欲爲——”話剛說了一半,他忽然意識到什麼,有些說不下去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蕪芫輕笑:“皇上只怕不能爲所欲爲吧?皇上受命於天,卻受制於天下百姓。皇權是高,卻高不過百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是爲帝者,不能爲民請命,爲天下造福,那麼,百姓必會羣起而攻之!就算不過是顆小小的水滴,亦能匯聚成大河,最後掀起驚濤駭浪!”
顧源聞言,剛想要辯駁什麼,又聽蕪芫道:“顧源,你知道爲帝者每日要批閱多少奏摺嗎?你知道爲帝者每年要爲多少國家大事煩憂嗎?你更知道爲帝者每日都要爲自己能活多久提心吊膽嗎?你不知道!”
蕪芫說着,目光落在了其他的學子身上:“你們又有幾人知道?更多的人只看到了皇室的尊榮,可是能有幾人知道爲帝者的艱辛與危險?如果爲帝者只一味地以爲,皇權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呵,我看國家不久必回滅亡!”
衆人心中一滯,許是因着蕪芫的一席話,許是被蕪芫身上的氣勢震懾,除了顧錦承,沒有人察覺到二樓某人情緒的波動。
他爲帝數十年,何曾有人替他說過這樣的話?他以爲這輩子再也不會聽到了,卻沒有想到——
鳳雲烈下意識撫上胸口,只覺那裡快速的跳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