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說了也沒有用,就什麼都不要說,”王怡聲音平和,眼睛看向李富貴是疏離與清冷,她之前說話還有一點客氣,這會兒連那三分的客氣,也收了,至於沒有趕人,那是因爲她想知道李富貴究竟打的是怎樣的主意。
李富貴心口一緊,他原本指望着說出這翻話,感動一下王怡,那麼接下來他再拿出東西來,也就順理成章,王怡也就會感恩戴德,可現在這樣的情況……他反而是捅了馬蜂窩,果然是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
李富貴心氣高,不是官身,他都覺得應該敬着他,而那些女人,就應該是擡頭看他,只要他肯放下一點架子,就是對女人最大的恩**,女人們就應該感激得通哭流涕,不能自己。
“咳,是在下唐突了,”李富貴搖頭輕嘆,一副無奈的樣子。
“知道是唐突了就自己走,”榮拓心裡撇着氣,哪怕知道王怡對李富貴更多的是想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可他還是覺得不舒服,自己的女人,只能是自己的!怎麼能讓別人盯上呢?!
王怡眉頭微皺,榮拓又抽哪門子風?
李富貴好不容易維護的麪皮,這會兒抽了又抽,竟然有些繃不住,也是,他要臉,榮拓又這樣明明白白的趕人,怎麼還能繃得住?
“這次來的目的,到不是勸王夫人,只是山裡屯的人的風評對王夫人實在太差,這才一個沒忍住,多嘴了,”李富貴苦笑道,潛臺詞是:我做這些都是爲了你好。
“哦,”王怡迴應得很隨意,眼裡閃過快到令人難以捕捉的精明光芒,照理說她那天那樣說話,此時有心配方的話應該去找王大妮纔對,李富貴的確是去找了,而王大妮並沒有將配方給出去,也就是說接下來,李富貴應該使用一些非常手段纔對,不應該朝她這兒來,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李富貴看王怡這樣子,也知道再拖下去,只能惹來對方的不快,遲疑了一下,他便拿出藏在袖子裡的紙,裡面是王大樹簽定的身契,而那紙中被的就是王怡,上面有紅紅的官府的印章,也就是說,這是一張過了官府印章的身契,其實是有效的,只是這個有效不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王怡已經不是榮拓妻子。
看着這張印了官府文章的身契,這次王怡是真的慶幸自己榮拓耍了一點小詭計,不然……自己可真是麻煩沾身,想要撇清,也撇不乾淨了。
王怡用眼角掃了榮拓一眼,那一眼裡帶着慶幸。
榮拓看出王怡的眼神,脣角不由得帶上得意的笑,彷彿在說:你夫君我就是厲害,料事如神。
王怡收回視線,道:“你拿出這張身契想做什麼?”看來這李富貴也不簡單,必須要抽出人手調查,可是讓誰去調查呢?家裡這些人,楊成到是一個精明的,知道僞裝的,可他的立場,她把握不住。
“這張身契就算有官府印章,也沒有效果,除非我休妻,不過你放心,我一輩子都不會休妻。”榮拓難得多說話,一本正經的諷刺人。
被刺的人,也就是李富貴面色漲紅,努力壓制着,不是害羞,也不是尷尬,而是悲憤,他來這裡的目的一次次被曲解,被扯歪,他現在撕掉這張身契,能在王怡心目中加分嗎?!他已經不敢確定了。
“如果你想讓我兌現身契上的內容,那是不可能的,你真正買的並不是我,”王怡聲音平靜,溫柔平和,令人如沐春風。
李富貴瞪眼,最後無力長嘆一聲,肩膀微微下垂,勉力支持着,道:“我來是想將這張契約書送於你。”
說話間,他已經將契約書送到王怡面前。
“哦,”王怡更好奇,爲什麼上面會有官府的印章,於是問:“這個,應該不是我們縣的印章吧?”
這個縣裡,有她與榮拓的成親記錄,官府是不可能在上面蓋上章的,除非官府的人貪財到不顧臉面。
“……不是,”李富貴很想說一句:是。可想到王怡並不是那等無知村婦,所以遲疑了一下,這才道。
“不管如何,多謝你了,”王怡起身走到李富貴面前,將契約書拉過手裡,其實也是半扯半就。
“不客氣,”李富貴眼神閃了閃,漲紅的面色恢復如常,對王怡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呵呵……”王怡輕輕的笑了兩聲,聲音悅耳動聽。
不管如何,這張契約書落到別人手裡,就是一個麻煩,她有想過有一天自己與榮拓感情破裂的那一天,到時候這張契約書,就是一個潛在威脅。
想想,王怡道:“李姐,麻煩你去拿一下文房四寶來。”
李富貴眸光閃了閃,心中是另外一翻算計。契約書送出去並沒有什麼,又沒有他新手寫的文書,只要他去衙門裡說契約書被盜,那麼就能補回一張文書,不過就是讓王怡放鬆警覺,好與榮拓和離,到時候……
李富貴算盤打得好,不過下一秒他面色就有些龜裂。
李玉不止搬來了文房四寶,同時也拿來了一張桌子,將紙鋪開,壓好,又替王怡磨墨,她的前丈夫曾經是個讀書人,這些事情她做起來非常流暢,不過眉宇間,卻不由得帶上幾分落幕,嘴裡嘆息,心裡感嘆:世事無常。
王怡走上前,看了看桌上的東西,道:“李公子好意,我感激不盡,既然如此,不如在這裡寫下承諾書,可好?”
李富貴眼神有一秒的陰鷙,隨即他急忙的掩飾,自以爲別人沒有注意到,伸手拍了拍衣袍站直身,不太願意,卻又不得不上前,他如果現在不寫,那剛纔所做的一切,都是白搭。
“李公子是進士老爺,我一直很好奇,進士老爺的字與我們的有何差別,今天沒想到有這樣的機會,順便能看看進士老爺的字兒,真真好,”王怡眼角笑得彎彎,脣角彎彎,春花自她臉上綻放,是那樣的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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