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做的!
衆人面面相覷,看看鏡子,再看看林媛,不知道是該相信呢還是不相信呢?
顯然有不少人是不相信的。
程月秀嗤笑一聲:“不想分給我們就直說,還說是自己做的,你以爲你自己多麼厲害?”
林媛挑眉看了她一眼:“呦,程小姐看來是不相信的啊?那好啊,既然如此,你就自己去找找哪裡有賣這個東西的地方吧。哦對了,以免你再說我誤導你,這東西的名字我就不跟你說了。還有啊,等你找到了哪裡有賣的,別忘了跟我們說一聲,也好讓大家都知道,我林媛是個睜着眼睛說瞎話的騙子!”
心裡的話都被林媛毫不保留地說了出來,程月秀臉上有些掛不住,紅一塊白一塊的,還以爲這傢伙會讀心能看透自己的想法呢!
將程月秀毫不留情地挖苦了一番,其他人也都不好意思再開口了,說來也是,在場的閨女們個個都是朝廷命官的嫡親女兒,若是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好東西,她們怎麼會不知道?
更何況還有蘇秋語這樣的存在,先不說蘇哲對她的寵愛,端看她隨便一出手就是皇后賞賜的東海進貢的珍珠來看,連她都弄不到的東西,別人就跟不要提了。
這樣的好東西,田惠居然能有,幾個自家父親的官位比田大人高得多的女子都有些看不過眼了。再看林媛時眼神都多了幾分熱切。
“快,將這鏡子擺好,等下我就用這個鏡子上妝。”田惠趕緊讓小丫鬟將桌上原本擺着的銅鏡搬走,而後親自小心翼翼地將林媛送來的鏡子放到了面前,左看看右看看,怎麼看都看不夠。
難得見到性格內斂的田惠這樣高興,林媛的脣角也不由得揚了起來。
畢竟是親姐妹,田萱也湊到姐姐身邊照着鏡子,又開心又羨慕:“哇,這個鏡子真是太棒了!你瞧,這燈光在這裡照着,鏡子上也明亮了好多呢!”
林薇掩脣笑了笑,上前拉住了田萱的手:“萱兒,瞧你這歡喜的模樣,好像那鏡子是你的呢!”
若是旁人對田萱說這樣的話,肯定就是來故意諷刺她的,但是林薇深知大姐的打算,故意來逗她的。
田萱也不上當,伸手抱住田惠的脖子,十分親暱地笑道:“姐姐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只要姐姐喜歡,我就喜歡。”
田惠欣慰地拍着田萱的小手,笑容有些苦澀,自己今日就出嫁了,以後家中就只有孃親和弟妹了,還有那幾個庶子女和姨娘在,她實在是不放心。
“呦!萱兒跟大姐真是姐妹情深呢!既然這樣,不如就讓大姐把這鏡子留下來送給萱兒好了。”一個有些尖銳的女聲突然橫插了進來,讓林薇和田惠姐妹幾人都有些不舒服。
循聲望去,是一個跟田萱差不多大小的女子,林媛記得這人,她是田惠府上的庶女,比田惠小,但是應該比田萱大兩個月。
這鏡子是林媛送給田惠的添妝禮,就算是親姐妹也沒有互相送人的道理,這女子明顯就是故意挑撥兩人的關係的。
或者,林媛更相信,這女子是故意挑撥林媛和田萱之間的關係的。既然是親姐妹,爲何只送姐姐鏡子,卻不送妹妹?
田萱眼睛瞪了瞪,可是想到今日是姐姐的大好日子,也知道不應該跟一個庶女多計較,但是若是不反擊,她又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萱兒。”林媛笑着拍了拍田萱的手,以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笑道:“這鏡子啊,是我自己做的,原材料雖然少見,但是卻不是能難得到我林媛的東西。今兒是惠姐姐大喜的日子,我趕得及,還沒來得及把你的鏡子做好,過兩天做好了,我就遣人給你送來。”
看樣子,不止這一個!
不少人的眼睛亮了起來,之前那個挑撥離間的庶女又是羨慕又是嫉妒,不過還是厚着臉皮搶在田萱說話前說道:“哎呀呀,哪裡敢勞煩林小姐送來?理應是我們去府上取才是,這樣難得東西,定然要好好保管才行。”
噗地一聲,一直在旁邊坐着嗑瓜子兒的嚴如春突然嗤笑了一聲。
許慕晴十分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嚥下口中的橘子瓣兒,問道:“哎臭嘴,你笑什麼呢?”
“笑什麼?當然是笑某些人臉皮厚的跟城牆一樣了!”嚴如春隨手將磕完的瓜子皮扔到碟子裡,嘴角勾起一個輕蔑的笑容。
旁人都聽出來她說的是誰了,偏偏一直致力於吃橘子的許慕晴依然糊塗得很,瞪着明亮的眼睛追問道:“誰的臉皮會跟城牆一樣厚?那豈不是二皮臉了?不對不對,兩張臉皮也不會那麼厚,肯定得一千張一萬張了!”
“哈。”嚴如春像是發現了什麼新鮮事物似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許慕晴,毫無顧忌地大聲笑道:“行啊你,許胖子,沒看出來,你這嘴巴比我的還臭呢!行了行了,以後你也別叫我臭嘴了,還是管你自己叫臭嘴吧!”
兩人這一來一去地鬥着嘴,那邊田府庶女的臉皮漲的都快要熟透了,一雙手使勁兒絞着手裡的帕子,長長的指甲差點兒被掰斷。
對於這女子的窘迫,林媛幾人都裝作沒有看到,甚至連田惠姐妹兩人都冷哼一聲扭過了頭去。之前林媛和田萱沒有說到她臉上,就是給她留足了面子了,偏偏她就是沒有自知之明,非要把自己的臉撕下來扔到別人腳底下請人來踩,這樣賤的女人何必給她留面子?
不過,雖然大家都沒有再理會這女子,但是至少也知道了,林媛手裡的鏡子不是一塊兩塊,而且她也並不吝嗇,十分大方地說送人就送人了,不少人的心裡都開始癢癢起來。
但是想到自己跟林媛姐妹幾人的關係好像還沒有到那種可以互送鏡子的地步,她們的小心思又都歇了菜。
當然,也有心眼兒多的人。
不知道誰在許慕晴耳邊嘀咕了一句什麼,嚴如春擡眼瞧了那女子一眼,正要開口阻止許慕晴說話,這傻乎乎的許胖子就已經問了出來:“媛兒啊,你這鏡子這麼難得,以後開個鋪子賣鏡子吧,肯定很掙錢!”
聽到許慕晴這話,林媛不禁挑了挑眉,這樣的事可不像是她這個心思單純的人能夠想出來的。
看了一眼許慕晴身後那幾個有些眼熟又面帶熱切和得意神色的女子,林媛心中瞭然,這個許胖子,又被人當槍使了!
而她身邊那幾個女子,林媛也認了出來,不就是那日在姚含嬿的聚會上受了田惠請求卻沒有出手相助的女子嗎?
“開鋪子?”林媛裝模作樣地想了想,就在大家都以爲她要開鋪子賣鏡子而眼睛放亮的時候,只聽她突然搖頭道:“不行不行,我這東西啊,可難得的很,一般人可不能隨隨便便就有。”
許慕晴對於這鏡子雖然喜歡,但是也沒有到了非要有一個的地步,所以聽到林媛說不開鋪子並沒有多少失望,倒是她身後那幾個女子都十分失落地垂了頭。
“不過呢,不開鋪子可不代表我不會送人。”
聽林媛這樣說,大家的耳朵再次豎了起來,就等着看哪個幸運的人能夠得了林媛的青睞得到一個這樣的鏡子。
林媛掃了屋裡的人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埋頭吃橘子的許慕晴身上,道:“慕晴,你是我來到京城後認識的唯一一個朋友,這個鏡子怎麼能少了你的?改天等我弄好了,就讓丫鬟給你送到府上去。你啊,以後就天天打扮地漂漂亮亮地去找你的容哥哥。”
原本不打算要這麼貴重的禮物的許慕晴,在聽到容哥哥三個字時立即改搖頭爲點頭,高興地跳了起來:“好啊好啊,我要讓容哥哥也去看看這麼好的東西!容哥哥肯定特別喜歡!”
蘇秋語和姚含嬿忍不住咂了咂舌,這麼好的東西居然不是用來照自己,而是拿去給男人看,這樣的事兒也就只有許慕晴這個傻呵呵的傢伙才幹得出來。
許慕晴身邊那幾個女子又是眼氣又是懊悔,若是當日在姚含嬿的宴會上,替林媛出頭的不是許慕晴而是自己的話,是不是今日得到鏡子的人就是自己了?
只是可惜,世上從來沒有賣後悔藥的。
有心眼兒活的女子暗地裡捅了捅許慕晴的胳膊,這次許慕晴不傻了,之前幫她們問開鋪子也只是一句話的事,但是現在若是讓她幫忙討要,那對於林媛來說就是不小的損失,她纔沒有蠢到用自己的人情去綁架別人的地步。
不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許慕晴低頭看了看正在嗑瓜子兒的嚴如春,糾結再三還是打算幫嚴如春討要一個,因爲在她心裡,雖然嚴如春嘴巴臭脾氣臭,可是心眼兒卻不臭。就算讓她掏銀子買,她也是願意的。
“媛兒,能不能給臭……”
“哈!許胖子!我看啊,這個屋裡所有人裡也就只有你才最需要這個鏡子。”不等許慕晴說完,嚴如春突然放下手裡的瓜子兒大聲打斷了她:“知道爲什麼嗎?”
許慕晴心思單純,立即就被嚴如春的話題給引走了:“不知道。”
嚴如春心中好笑,面上卻是一本正經:“因爲啊,只有你最胖了唄,你天天看着鏡子裡胖如豬的自己,就能好好地節制自己的嘴巴了唄!省得哪天你那個傻子容哥哥不喜歡你了,你就是哭也沒地兒哭去!”
原來是這樣!
“臭嘴!你胡說!”許慕晴剛剛還在點頭同意,只是一瞬間就給炸了毛,胖嘟嘟的臉上滿是氣憤:“不許你說容哥哥傻子,容哥哥纔不傻!容哥哥是這個世上最聰明的人,誰都比不上他!”
噗!
不知道誰突然笑了一下,整個房間裡的女子們全都哈哈笑了起來。大家都被許慕晴這個心裡眼裡嘴裡都是容哥哥的單純樣兒給逗樂了,她沒有聽到嚴如春說自己是胖如豬,卻時時刻刻記住了嚴如春說她的容哥哥是傻子!
林媛也好笑地搖了搖頭,對這個許慕晴實在是無話可說了。
因爲林媛的禮物太過驚世駭俗,之後大家送出來的東西全都比不上她的,也就沒有多少人再關注了。
眼看吉時快要到了,林媛幾人送了添妝禮之後便都各自回去了。
蘇秋語和姚含嬿互看不順眼,從進門到出門竟是連一句話都沒有說,而且等下她們還要到將軍府參加喜宴,這個時候自然是要抓緊時間回府去換新衣裳了。將軍府裡可有個心心念唸的人兒等着她們呢!
林媛沒有這麼多想法,早上她們出門來田府的時候,劉氏就已經提前出發去將軍府幫安樂公主待客了,所以從田府出來以後,姐妹幾人就徑直往將軍府去了。
今日的將軍府不可謂不熱鬧,除了朝中官員和各自的女眷,安樂公主的幾個手帕交也都早早來了。有蘇秋語的孃親韓氏,姚含嬿的孃親孟氏,還有絳煙閣的程夫人,就連江南陳家的江氏也早早來了。
安樂公主早早就起來招呼着大家,畢竟是頭一次接觸這樣的事,安樂公主不是很熟悉,再加上將軍府中的女眷就只有她一個人,沒有人幫忙更讓她忙得有些暈頭轉向了。
好不容易將幾位夫人們安置到花廳裡坐着,安樂公主就被管事的嬤嬤又給叫走了,據說是去看大公子新房裡的佈置了,這些事她們當下人的不好做主,怎麼着也得讓安樂公主過了眼才行。
待安樂公主一走,原本氣氛融洽巧笑嫣然的花廳裡立即變了味道。
在座的人裡除了劉氏以外,其他幾位的夫君都是當朝大官,丞相,大學士,翰林,尚書等等,這樣一來,顯得劉氏這個白丁愈發地不入流了。
雖然劉氏在京城也有幾位還算過得去好朋友,但是那都是看在安樂公主的面子上,現在安樂公主不在,面對別人的刁難,自然沒有幾人願意出頭了。
第一個看劉氏不順眼的,自然就是愛女如命的韓氏了。
韓氏是個十分貌美的女子,雖然生了三個孩子,但是歲月顯然很眷顧她,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多少痕跡。除了她自己保養得當以外,夫君和子女的憐愛顯然也是一大原因。
被夫君寵愛的女子多半是高傲的,果然,韓氏一出口就是不帶善意的。
“你就是那個小村姑的孃親?哼,也不怎麼樣啊!”上下打量了劉氏一眼,韓氏十分不客氣地扔出了一句。
除了韓氏,第二個看劉氏不順眼的自然就是姚含嬿的孃親孟氏了,只是跟姚含嬿一樣,孟氏也是個十分聰明的女子,不會像韓氏這樣直白地數落。
她掩脣笑了笑:“蘇夫人向來心直口快,還請林夫人莫要見怪。”
被別人這樣當面奚落,劉氏臉上也不好看,更何況韓氏一出口就說自己的女兒是小村姑,雖然事實如此,但是也不用用那種瞧不起人的表情吧!村姑怎麼了,難道農村出身的人就要比別人低一等嗎?
“姚夫人言重了,我自然是不會跟她一般見識的。”劉氏腰板兒挺得很直,雖然說出來的話很平常,但是她的語氣卻是堅定不容置疑的。
女兒說過,不管別人怎麼看自己,自己都要挺直腰板兒,這樣她們纔不敢小瞧了我們!
孟氏不禁被劉氏的氣質怔了一下,不過還未反應過來,那邊韓氏又開始炸毛了。
“呵?一般見識?”韓氏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拿眼睛在房間裡坐的人們身上掃了一圈,指着劉氏好笑道:“她居然說不跟我一般見識?哎呦喂,我說你這個村婦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夫君是誰嗎?啊?哼,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就讓你女兒勾引夏徵!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說誰呢這是?
林媛來到花廳門口時正好聽到韓氏說這句話,她眼睛危險地眯了眯,探頭看了一眼裡邊的人,就見到一個跟蘇秋語有幾分相似的婦人正滿眼敵意地看着劉氏,而她身邊坐着的那幾個夫人要麼看好戲地笑着,要麼裝作沒有聽到扭過了頭去,總之沒有人幫劉氏說話。
“哦。”林媛恍然,“原來這癩蛤蟆說的是我啊!”
拳頭倏地捏緊,林媛雖然心中冷笑,原來在這些人眼裡,她就是一隻癩蛤蟆啊!只是可惜了,她們的女兒就是再優秀,還是比不上她這隻癩蛤蟆!
林媛正要上前幫劉氏解圍,就聽到向來脾氣溫和的劉氏突然冷冷哼笑一聲,語氣裡難掩嘲笑之意:“對,我們一家是農村來的,我女兒更是不上在座幾位夫人的女兒身份尊貴。只是可惜,你們口中的那隻天鵝就是喜歡癩蛤蟆,不喜歡你們這些身穿綠衣挺着大白肚皮翻着眼珠子的漂亮青蛙們!”
幾個看不起劉氏正狠狠翻着眼珠子的婦人頓時一噎,差點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