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拿着菜譜看了好一會兒,欣喜又好奇。
但是看了一會兒之後,高夫人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情緒稍稍低落了一些。
“唉……”
高夫人有些憂愁的嘆了一口氣。
“高夫人,這是怎麼了?”
夏小麥看了一眼萱王妃問道。
“一些家裡的事情而已,讓劉夫人見笑了。”
高夫人委婉一笑。
“高夫人,其實保持良好的心態也是美容的方式之一。皺眉的次數越多,額頭和眼角的皺紋就越容易早些出現的。”
夏小麥說着,又爲高夫人添了一些茶。
高夫人有心病,可她不主動說,夏小麥也不好問。
“家家都有難唸的經,高夫人還需看開一些。”
萱王妃柔聲勸道。
“其實我也就是看着難受而已,看不開的是他們。”
高夫人又嘆氣一聲。
夏小麥詢問的目光看向了萱王妃,在猶豫自己是否要說些什麼。
“劉夫人,其實這事兒在京城裡也不是什麼秘密,我……”
高夫人看着夏小麥欲言又止。
“高夫人別有什麼顧慮,願意跟我說,我是很樂意聽聽,也許能爲夫人排憂解難。”
夏小麥微微一笑,人家話說到這個份兒,顯然是想說出來能夠輕鬆一些的。
“劉夫人可知,朝裡爲官的有兩位高大人,一位就是我家的老頑固;另一位叫高兆章,是我家老頭子堂弟的兒子。”
高夫人說到這裡,憂傷又爬上了臉頰。
“嗯,我知道這位高兆章大人,徐大夫前幾日還去那邊問診。”
夏小麥點點頭,想起了徐大夫曾說,兩位高大人雖然是叔侄親戚,關係卻不好。
“是的,高兆章現在已經四十了,卻是當時高氏族中的子侄一輩中最有資質潛力的。高家世代都是讀書做學問的,玉卿是近些年家族中第一個入朝爲官的人,在刑部多年,性格也被磨礪的很剛強。”
高夫人提到自己的丈夫就直搖頭,看來對於老高的性格無奈又心疼。
“我和玉卿早些年一直沒有孩子,兆章作爲晚輩,很是聰明好學。他很崇拜尊敬玉卿,玉卿見他聰明伶俐,便視如己出的教導他,希望將來能提攜兆章入朝爲官,這樣高家也能傳承的更好。”
高夫人陷入了回憶,她臉上顯露出的心疼,看來當年也是對高兆章極好的。
“那後來呢?徐大夫提過說,兩位高大人關係不好。”
夏小麥問道。
“兆章這孩子,心思活絡,總是會有新奇的想法,這讓他考取功名之後,便很順利的開始了仕途。那個時候,老高已經是刑部的郎官了,職位高了權利也多了,玉卿的親弟弟高玉鑫一直希望他能夠教導提攜自己的兒子,也就是玉卿的親侄子高兆安,可兆安年紀小一些,而且資質愚鈍,玉卿本也是寵愛親侄子的,但這件事上,他那性子……”
高夫人說道這裡,又是一聲嘆氣。
“高大人拒絕了他的親弟弟和親侄子?”
夏小麥心中有些佩服這位高大人,公正有原則。
“是的,二弟多次哀求,玉卿都不肯變通,兩兄弟鬧得非常不愉快。二弟便怨恨起玉卿,帶着夫人和兩個孩子搬了出去。兆章很是爭氣,在吏部入職書令官。玉卿知道兆章才思敏捷,更會舉一反三,但是又擔心兆章會自負、傲上矜下,所以多次叮囑兆章入朝爲官要謹言慎行、戒驕戒躁。”
“再後來呢?”
夏小麥好奇的問道。
“玉卿和兆章分屬刑部和吏部,本就需要避嫌少做接觸;加上玉卿事務繁多和二弟之間的矛盾,兆章那邊他便很少了解和過問,玉卿也很放心兆章,覺得這孩子定然會出人頭地。然而三年之後,官居吏部員朗外的兆章卻因爲藐視繁縟的規制、私自改寫吏部的任職書令而被吏部侍郎罷免官職。”
高夫人說到這裡忍不住落下淚來。
“這其實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夏小麥看高夫人的反應就知道,這其中,恐怕有什麼故事。
“玉卿悉心教導兆章這麼些年,知道兆章雖然自負,但是脾性斷不會向吏部說的那樣‘妄自尊大、目無王法’!玉卿經過調查後發現,原來是吏部侍郎想提拔一位自己人,而這個人沒有什麼學識、更沒有資歷。兆章本就不滿吏部的某些風氣,認命的文書經過他的手時,他便篡改了認命官員,改成了另一個完成考覈的、才德兼備的外地官員,這纔有了後面的風波。”
高夫人說着,有些唏噓。
“高大人既然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那怎麼後來會關係不好呢?”
夏小麥看了看萱王妃。
“經過這件事,玉卿的刑部和吏部之間鬧得不可開交,皇上氣憤不已,罷免了吏部侍郎,重責玉卿,將他調去了工部。”
高夫人說着有些哽咽。
“那高兆章大人呢?”
夏小麥關切的問道。
“皇上沒有嚴責兆章,但是吏部人員剛剛經歷了大換血,一時間也沒有人敢和兆章交好。玉卿被朝中同僚冷嘲熱諷、家族長輩責罰、二弟趁機奚落,心力交瘁,疲累不已。這些玉卿都不後悔,最讓他後悔痛心的就是兆章!”
夏小麥知道最重要的部分就是這裡了,沒有出聲,默默的給高夫人遞了手帕。
“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兆章也是有錯誤的地方。玉卿狠狠的斥責兆章,但是兆章這孩子覺得皇上沒有重罰他,便認爲自己一點錯誤都沒有。吏部中有人徇私枉法,兆章認爲結果是對的,所以他的做法也一點錯誤都沒有;玉卿是刑部官員,自然信奉律法,一切都不可以凌駕於律法之上。”
高夫人哽咽的說着。
“接連數十次,兩個人吵的不可開交,爭的面紅耳赤。最後兆章說出皇上、律法錯誤的這樣的話來,玉卿又急又氣又失望,狠狠的打了兆章一巴掌之後,便昏了過去,生了一場大病。再次醒來時,便和高兆章斷絕了關係,不再過問兆章的任何事情。”
說完,房間裡有些沉寂,高夫人輕輕的抹着眼淚。